神陨12.神性

秋言朝显然有些不自在，身体顿时僵直，脸颊的绯色一路漫到了脖颈。

狐狸柔软的耳尖在祂的掌心动了动，温柔研磨，仿若撒娇。

主人正低着头装死。

时……唐突了。

话是这么说，他温热的指尖又碰了下她的耳朵。

秋言朝……

秋言朝阿时。

她终于抬起头，直视祂的眼睛，顶着张烧红的脸一本正经地控诉。

秋言朝不许欺负狐狸……

但她声音很小，听着没什么气势。

神勾了勾唇角，便也不再逗她，为自己一时的冲动找补道。

时不算欺负。刚刚看到了人影，帮你收一下。

祂的手落下来，顺势揉了揉秋言朝的发，自然地揭过了这个话题。

时带你看花？

秋言朝索性不去细究他话里的漏洞，点头同意了这个邀请。

这座村庄僻静，幽深，闲人罕至。在它的后山处，有一大片灼灼花海。

那些花沐浴在阳光里，摇曳着，同蝶轻语，与风为友，在这片原野开得烂漫，尤其漂亮。

秋言朝蹲下身，捧起一朵花。

秋言朝真好看。

她凑近些，花朵的清香便扑鼻而入。秋言朝惬意地闭上眼，把自己沉浸在这一浑然天成的美里。

美的不只是花。

小狐狸悄悄抬眼，寻那一抹青衣。

她很快就看到了祂。

神阖了眸，日光流连在祂的脸庞，衣襟，眼睫，让祂的脸色苍白的仿若透明，给人一种同尘世不相容的清逸之感。

可她知道，祂最爱这人间。

爱它的温暖，爱它的四时。悲悯它的残忍和挣扎。祂站在光里，与影截然相反，仍愿予这世间一缕微茫之星火。

诚挚，浪漫，天真。

这些不会随着祂遭受的苦难褪去，而是一直熠熠生辉着。那是真正的神性。

秋言朝安静地看着祂与光，直到同神四目相对。

祂也很安静地望着她，片刻后，祂弯了弯眸子，问她。

时这下还觉得烦闷么？

秋言朝本来以为自己藏得挺好的，没想到早就被祂看透了。她眨眨眼，不好意思地道。

秋言朝好多了。谢谢阿时。

可能这几日发呆的频次有些高了……可她实在忧虑——如今的时间线，距离神被“啖肉饮血”，已经不遥远了。

她不愿见到祂被迫沉眠千年的光景。

漫天的血色，丑陋的人性，都太肮脏，太污浊了，不该染上祂的青衣……永远站在光里，才同祂相配。

神当然无从探得她百转的心思，只是从她偶尔的放空中看出了她的憋闷，便决定带她来这里消磨光阴。

祂多少还是存了点私心的：想让自己同她的牵绊再深一些，不再只是一触就断的蛛丝。

……就贪恋几许温暖罢，好照亮茫茫夜路。

暮色降临之际，神问她想不想看祂跟王老头下棋。

秋言朝当即同意，眼睛亮亮地看着祂。

神把后半句“若是不愿，可以不必勉强”咽下去，和她一起往王老翁处去。

他们到的时候，王老翁正凝眉苦思，迟迟落不下手中的棋子。他长吁短叹着，嘟囔若是小时来了一定能点出关键……

说曹操曹操到。

见神来了，小老头站起来，兴致勃勃地招呼祂坐下。

神应了招呼，和他寒暄一阵后细观残局，执起一棋。

白棋温润，衬得祂如玉的指节更为白皙。棋盘之上，黑方死死围困，祂却如闲庭信步般，一行一动都透着股随性自在的洒脱。

秋言朝兀自寻了个小马扎坐下，笑意盈盈地观棋。

岁月静好，莫不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