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答应这是要去哪啊,去养心殿,还是寿康宫啊……”
今日我原想着起早去服侍太后用早膳,不曾想在半路遇到余莺儿。
“皇上说,冰天雪地的,怕我走路急,摔着了,特赐一顶撵矫,送我在养心殿来回,这矫子高的很,请恕妹妹不能给姐姐行礼问安了……”,余莺儿得意洋洋地对我道。
“你我都同为答应,本不需行此大礼,妹妹客气……”,我淡淡道。
“皇上还等着听我唱昆曲呢,还烦请姐姐让一让……”,余氏倚靠住矫撵,瞧着我一脸不屑……
“妹妹请……”,我把手伸向前,余莺儿就大笑着从我身边走过。
“放肆!”,突然,皇上的声音从我后面传来,我回头一看,皇上的圣驾真的来了……
“参见皇上……”,我急忙福礼,余莺儿回头看见是皇上,不等小公公们落下矫来,她人已经摔下来了,颤着身子跪在我旁边。
“朕让你到养心殿唱曲,只是打发打发时间,不曾想你以为自己独得圣恩,恃宠而骄!飞扬跋扈到这种田地!容儿与你虽同为答应,但到底比你先进后宫,当得起你这一句姐姐!没想到,你口口声声以妹妹自称,却对容儿不敬!乱了尊卑!”,皇上下了矫,走到我和余莺儿面前,大声斥余莺儿道,“皇宫,是讲究尊卑的地方,否则,他人在朕这后宫还能平安吗?你之前因为与欣常在不睦,犯下过错才被太后责罚,听说前几天对嬛嬛和眉庄无礼!今天又对容儿这样,简直是屡教不改,断不能容!苏培盛,着,降余氏为官女子,移出钟萃宫,住到朕看不见的地方就罢,念侍奉朕也有些时日,准许她留下宫女一人!”
余莺儿被人拖走的当头,她眼睁睁看着我被皇上扶起,坐上了原本属于她的撵矫。
“安陵容……我与你不共戴天!”,她大声泣喝。
“如此还不知悔改,为,抚慰太后,安抚六宫,苏培盛,就赐她自我了断吧……”,皇上听见了余莺儿的泣喝,很是生气,他上了撵矫,吩咐苏培盛道。
“皇上,奴才还有一事禀告,是事关余氏的……”,苏培盛对皇帝行了个礼。
“何事……”,皇上问,“余氏做下的罪孽,你只需细细说来,不许隐瞒!”
“经查,那夜倚梅园中殇落的梅花,正是余氏所伤,且,合宫夜宴上的盆栽,也经高人指点……”,苏培盛回禀。
“皇后!”,皇上思虑着顿了顿,“只想讨朕欢心,以为余氏有艺,酷似纯元,耐心指点,不料,余氏,竟是这样的人,这不是皇后的错,是余氏的错,着,赐余氏自我了断,即刻执行!”,皇上说完,与我家话两句,回养心殿了。
“苏公公……”,我下了矫,喊住要走的苏培盛。
“安小主,有什么吩咐……”,苏培盛上来对我行礼。
“我想送余妹妹一程,可以吗……”,我问。
“冷宫,可是非常阴冷寒森的,只怕对小主的身体不利……”,苏培盛担忧道。
“无碍,大家终究姐妹一场……”,我给苏公公递了一锭银子,“公公收下这锭银子,就当在冷宫,没见过我这个人……”
“小主原也不用这样的……小主随我来……”,苏培盛没收下银子,他到底是个好说话的人,也是个非常明事理的人。
“我要见皇上,她怎么来了!”,余莺儿看见我,一边挣扎,大声怒斥。
“祸起萧墙,妹妹的死,比我预期的,要早很多……”,我抬头瞧了瞧这晦暗萧条的屋子,叹了口气,“如若那日你好好待在倚梅园等我,如今又何必受这个罪……送你出宫原本好意,谁料你要到皇后面前卖弄,转而,又去华妃面前献勤……临了了,竟无一人替你说情!你真是,好生可怜!”
“你给我闭嘴!闭嘴!”,余莺儿泣喝,“若我不想死,你又能奈我何!”
“我肯定不能把你如何,只是,你和我一样,只是皇家权术中的一颗棋子罢了,谁又比谁高贵到哪里去,不过,你的结局早定,必定惨死,而我,会因为有太后庇佑,即便无宠,也会平安一世,寿终正寝!”,我说完,对门外说道,“苏公公!难不成,还等皇上亲自来了结她吗?而且,从前尔等在余氏手低下做活总是受屈,今日,便不用再忍了吧……”
“奴才遵命!”,苏培盛进了来对我行完礼,对身后跟着的小夏子道,“小夏子,以往师傅要你忍,总是对不住你的,如今,便不用忍了,动手吧!”
“皇上赐我自行了断,我若不愿赴死,谁敢动我!安陵容,你才是那个该死的人!”,余莺儿指着我怒喝,我闻声,只对她淡淡一笑,转身就走。
“安陵容!你,不得好死!”
几声凄惨地泣喝过后,我回头瞧了瞧那虚掩的屋门,闭上了眼,叹了口气。
“小主似乎很难受……”,苏培盛走出来,站在我身边,宽慰我道,“这种人,死到临头还满嘴诅咒,死不悔改,原是不配得到小主的怜悯,到底,还是小主情深一些!”
“苏公公,还烦请用一张干净的席子卷卷她吧……别让她,走的太难看……”,我说完,看了一眼那虚掩的屋门,这才向前走去,没有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