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乔念念不小心碰掉了后桌男生的玻璃杯,那她大概是一辈子不会注意到这个终日沉默寡言坐在靠窗倒数第二排的男生沈淮。
玻璃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打破了晚自习原本有的宁静。
“对…对不起!”
乔念念面色煞白,直愣愣地盯着沈淮,这也是她第一次注意到沈淮的长相。
算不上难看,也称不上帅气,中规中矩形容倒是很合适,少年皮肤细腻光滑,只是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没事。”
声音不大,微微透着几分青涩。
一直被女生盯着,沈淮有点尴尬,把脸埋下去,努力让自己沉浸在题海里。乔念念皱起好看的眉头,只是单单一句没事?看对方没有丝毫要处理地上的玻璃碎片的意思,乔念念倒也懒得理睬,她别过头去,奋战余下的物理练习题。
乔念念称不上有多惊艳,但仍是不少男生心头的白月光,她皮肤白暂,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眼睛弯成月牙儿状,高高的马尾一癫一癫在她身后摇晃。
“这个,给你。”
沈淮闻声抬起头,看见梳着马尾的乔念念,在晨光下勾勒出好看的轮廓。他有些错愕,看看乔念念,又看看她放在课桌上的透明塑料杯。
“我本来是想还你一个一模一样的玻璃杯的,可是它不小心被撞碎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个塑料杯可以吗?”
女孩的嗓音清脆悦耳,无数次在校园广播里听见的声音,现在在沈淮听来既熟悉又陌生。
沈淮点点头,接过了女孩放在桌角的透明塑料杯,上面有一颗小小的行星做装饰。
第一节数学课,沈淮盯着杯子上的小行星神游了半节课,课程在进行到一半时,他被留着地中海式的数学老师叫起来。
“沈同学,下一题该选什么?”
沈淮有点惊讶,他慢吞吞站起来,胡乱翻了几页练习题,佯装在找卷子的样子。
“C。”
声音不大不小,沈淮反应过来,是乔念念在提醒他,这一举动不仅让沈淮惊讶,也让乔念念的同桌李清妍吓了一跳。
“咳,没找到卷子?”
来不及想别的了,沈淮脱口而出:“…C,我选C。”
虽然数学老师的脸色不太好看,但他还是点点头示意沈淮坐下去。
下课铃一响,李清妍立刻抓住乔念念的手:“念念,你…”她悄悄瞥了一眼斜后方的男生沈淮,压低声音继续说,“你为什么要,帮他呀?”
乔念念性格独立,虽然走进无数男生的心里,但她从未和男生有过什么交集。数学课上那声提醒,是李清妍自和她同桌以来第一次听见她主动帮助男生,更何况…更何况这是全班乃至放到整个校园都相当炸裂存在感近乎负数的男生沈淮!
“其实他人不错。”乔念念轻描淡写地说,翻开数学练习册,准备整理错题。
他…他人不错?
李清妍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斜后方正沉浸在题海里的男生,中规中矩,虽然勉强能算个中等偏上,但是……放在乔念念的追求者中,这实在是看不出来比别人强在哪里。
“可是啊,念念,我觉得夏一树更好。”李清妍闪烁着明亮的大眼,一脸正诚。
“喂,别人可不喜欢我。”乔念念转头跟李清妍对视,白暂的皮肤在人群中显得格外耀眼,“另外还有,关夏一树什么事。”
李清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吐吐舌头,假装埋头写作业。
一个课间,乔念念什么也没干成,一直埋着头盯着习题的沈淮也一个字没写,他们一个没法看书,一个没法看进书。
“李清妍,有人找。”
一上午的地狱课程表总算熬出头了,来不及感慨的李清妍不明不白地被喊出教室。
走廊外引起一群和李清妍一样不去吃午饭的女生们的窃窃私语,看到这副景象,不用看也知道来者是谁。
别说这儿的十六中,就连远在快出市的八中,也知道这儿有一个身价超过八位数的少爷,不仅成绩拔尖,模样更是无可挑剔,除了对音乐一窍不通,可以堪称完美。
“夏一树,你脑子坏了吧,你不去找念念,找我干嘛?”李清妍环顾四周,压低声音,“你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下次要找我能不能稍微…隐蔽一点?”
夏一树灿烂的笑着,阳光下一整个人熠熠生辉,李清妍一直觉得,以阳光做衬托能把人闪耀到移不开眼的,一是乔念念,二是夏一树。
“念念她,受伤没有?”
“什么?”
“我今天早读经过你们班的时候,看见她在清理挎包里的碎玻璃片。”说罢,夏一树晃晃手里拿着的玻璃杯和创可贴,还有一个蓝莓蛋糕用精致的小盒装着,“麻烦帮我把这些放在她的座位上吧。”
李清妍接过,点点头。
夏一树和李清妍很小就认识,互相看不顺眼,那时候李清妍和夏一树各自统治半个幼儿园。
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在他们之间的战争再一次爆发时,莫名其妙变成了好朋友,年幼虽然童真,但更多的是无知,在一向大方花钱如流水的小朋友夏一树第十二次请一群小朋友们在一家装修看起来不简单的冰激凌门口筛选冰激凌时,同样年幼单纯的李清妍只意识到夏一树是个很大方的好兄弟,她偶尔会发出疑惑,为什么夏一树请她吃的冰激凌永远比她自己买的更加口感细腻丝滑百吃不厌,知道很多年后才醒悟过来,那个幼童时期陪自己疯的小男孩,竟然是全国知名企业董事长的儿子。
错愕,惊讶。
李清妍不太记得当时知道这件事时自己的第一反应是什么了,倒也没什么关系,小时候的事情夏一树应该也不记得了吧,最多就只迷迷糊糊记得有个大大咧咧立志要闯荡江湖横扫天下的女生曾陪伴过他那段无知而又快乐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