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梅黛出生时,我曾经向上帝祈祷,也向梅林祈福,我的妻子玛丽简亦是如此,希望这个小姑娘会有一双翠绿的眼睛和金色的头发,就像她传奇的姑姑一样。但她却有我的棕发和玛丽简的蜜色眼睛,没有波莉的影子,宣告着波莉的一切都被抹除。
“至少她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玛丽简安慰道,这也的确是波莉奢求不到的。
波莉失踪了。不是出了事故的失踪,而是人间蒸发般离开了,一点印记不留。
神盾小队说散就散,离开的人也没再想过回到纽约,知道那是我才意识到,她才是队伍中的常青树、主心骨。
但我却记不清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是有一天,波莉的教父,布鲁斯·韦恩先生上门造访。
“帕克先生,”他说着,再明媚的笑容也掩不住他眼中的颓废,“波莉回来了吗?”
我想离开这个阴翳的男人,他等着我,好像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会撕咬得自己遍体鳞伤。“······是的,她回来了。”我咽下一口唾沫,勉勉强强地说。
“能把她叫出来吗?”他说得很卑微。
“好吧。”我如获大赦,回去敲响了她房间的门。她坐床上,看着一个小荷包发呆,见到我进来,也不打招呼,依旧渺远而迷茫。
不知怎的,我觉得这是自那件事发生以来我们心灵距离最近的一次。“呃,”我喉咙发紧,让我觉得窒息,“你的教父,韦恩先生想要见你。”
波莉没有动,像一个雕塑,凝固着。“我是谁?”她问,声音轻轻的,像是梦中的呓语。
我理解了丹尼沉默的原因。她是谁?她是我妹妹,她是神盾学院的教官和队长,她是女巫、救世主,她是波莉·帕克;但这些又都不是她,只是建立在别人的观点上定义的她。
她笑了,笑得很绝望,“我会下去的。”
“彼得,”她叫住我,“我要做个旅行者。”
“祝你好运。”我微笑。
她缓缓下楼,我在楼上看着。布鲁斯见到她时的欣喜与恐惧是我见过最复杂的表情,但波莉却面无表情。
我听到布鲁斯·韦恩颤抖的声音:“珊妮······”
珊妮!?我的姑姑?她死于波莉出生那年······想到这,我的心骤然紧缩,她们长得一模一样!
“教父,她死了。”波莉的声音冷漠到冷酷。
“跟我回去,好吗?”
“想再把我关到阿卡姆?”她斜睨着眼,讥诮地说。
韦恩慌了,倒是口不择言:“不会了,那是疯子待的地方。”
我的心悬了起来,紧张到手心冒汗而不自知,而我的好妹妹也果然发了飚。她笑得歇斯底里,甚至笑出了眼泪,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疯子?疯子!试想我们都是疯子,还能解开许多未解之谜呢!”
时隔多年,他们两人如何不欢而散我早已记不清,但波莉没有再回屋,只是在楼下隔着窗子看了我一眼,即使今天我也能回忆起里面的绝望与决绝。
她去旅行了,她说不会再回来,还是回来过一次,在我的婚礼上。
我倒是从未想过能得到韦恩家族的祝福,他们在梅姨自作主张下被邀请入场,而就在我和玛丽简交换了戒指后,玛丽简接受了理查德·格雷森的邀请,我本应该邀请梅姨的,但她笑着转身,露出了身后熟悉的身影。波莉穿着白色礼服,乱糟糟的金发也挽成了发髻,那个小姑娘长大了。一时间我热泪盈眶,玛丽简也激动得不能自已,我们忘记了程序,而是一同抱住了她,矛盾就此消弭,留下的只有浓浓亲情,这才是一场完美的婚礼。
“彼得!”她在婚礼结束后抱着我,“我要走了,不要想我。我要找到一个让我深爱又深爱着我的人,找到我的归宿。”
我揉揉她的头发,“走吧,女孩,常回来看看吧。”
那次过后,波莉就再也没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