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不扰大师兄雅兴了。”
寻奕拍开他的手,作揖离去。
这一去,仅是二人先后闭关便有两三年没再相见。
寻奕根基不稳冲击金丹失败,转头便是出任务,兜兜转转又是几年。
闲暇之余本以为能见上一面,谁成想寻奕又要闭关。
“只是想见一面而已,这么难吗。”
那天傍晚,东方芜穹背着手站在永宁峰峰顶,四十五度仰望着被夕阳渲染成橙黄色的天空,叹息着道。
他想见见寻奕,或许是多年的执念。他怕还未来得及听到一句再见,便成了一方销声匿迹的离别。
就像自己的大师兄……
东方芜穹晃晃脑袋,转身哼着小曲走下了山。
“十年不到闭关这么多次,真是稀奇。”东方芜穹嘟囔着,不知不觉间走到寻奕房前。
鬼使神差地,东方芜穹推开门走了进去。
“谁还没有点秘密呢。”
寻奕坐在桌前晃着手中一杯酒,转而笑盈盈地望着他。
“好久不见呐,大师兄。”
湿润的眸中含着些许醉意,手撑在桌上支着漫着粉红的脸,那一抹笑经过酒气的滋润,模样是不常见的放纵和张扬。
“哈,好久不见。”东方芜穹微微点头,走到寻奕对面坐下,翘起个二郎腿,顺手拿了桌上的点心。
寻奕抿一口杯中的酒,含着微醺的笑,为东方芜穹斟上一杯清茶。豪放地径直将茶送到东方芜穹面前,丝毫不在意溅出的茶水。
东方芜穹会意轻笑,接过茶与寻奕碰杯。
空中溅起晶莹的酒花,杯中淡绿的茶水在碰撞后激起一阵涟漪。
寻奕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再低头时却见东方芜穹放下茶杯,脸颊一片红。
“美人儿~”东方芜穹轻轻拨开寻奕拿着杯子的手缓缓逼近,半个身子都趴在了桌子上。
平常勾引时也不该如此失态。
莫不是……醉了?
寻奕挑起一侧眉毛,顺势放下酒杯回想起来。
醉意朦胧时碰的杯,貌似溅了些许酒水到东方芜穹杯中。
寻奕霎时间清醒,带着些歉意地笑笑,规规矩矩地将东方芜穹扶回椅子上坐好。
那些师兄弟逾越乃至乱伦之举,他可没什么兴趣。
东方芜穹喝起了劲,伏在桌上伸手还要去抓对面的酒壶。
脑袋一阵晕眩,寻奕没来得及阻止,东方芜穹刚咽下一口酒,转头就发现已经趴在桌子上抱着酒壶醉倒了。
“大师兄,不会喝就不要喝啊。”
寻奕揉揉眉心说着,犹犹豫豫地将东方芜穹横抱起。红扑扑的脸上一点反应都没有,手搭在一起一伏的肚子上,睡得很沉。
他在犹豫要不要将东方芜穹叫醒。
在这里过夜,寻奕自己倒是不在乎。只是怕有传闻,影响了他大师兄的名声罢了。
到底还是不忍心,轻手轻脚地将东方芜穹放到床上,脱下外边的衣物,盖好被子便出去了。
那就好好地睡一觉吧。
转头去帮东方芜穹对了玄铭宗的账。
寻奕彻夜未眠。
只觉头昏脑胀,额角青筋直跳。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那么云淡风轻的……
寻奕怎么想也没想明白。
好好的一介玄铭宗宗主真传弟子,还是四大世家之一东方家的家主。
按理来说众星捧月一生顺遂,养成这么个风流性子倒也正常。
可这大弟子和东方家家主的位置,凭一个空有天赋和出身的花架子是担不起的。
是花花公子接下重担却改不了风流本性,还是因肩负重任而选择以这种方式掩饰内心……
也都只是寻奕的猜测罢了。
他演的实在太好,以至于夜里醉酒时的表现,让寻奕下意识地相信了前者。
东方芜穹闭关期间有人把寻奕绑走,却并没有干什么,只是说:“我们的人已经在玄铭宗扎根。切勿跟他走得太近,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残党早就死绝了,若是想借东方家势力谋反,你必死无疑。”
“你倒是很像你的父亲啊,炼骨堂前少堂主……”
“寻奕。”
所谓身份,寻奕问过东方芜穹自己的来历,他却笑而不答。
可不管怎么样,他的大师兄依旧是他的大师兄。
幼年时相识,可正魔两道交好乃修真界大忌。
炼骨堂前堂主死时,也传出其子死讯。
本该是修真界正道皆大欢喜之事,可不多时日,玄铭宗大师兄便失踪了。
像出笼的鸟,霎时间音讯全无。
毫无征兆发生的一切使他没有精力再去郁郁寡欢,他再不扛起玄铭宗东方家的担子,就没有人能来扛了。
万幸所谓死讯是谣言,多年后他还是将人救了回来。
他做的很好,好像大师兄的失踪并没有多大影响。
该风流风流,他还是那个玄铭宗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花花公子。
“大师兄他,也并不是想当大师兄,才成为大师兄的……”
当然,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那日的傍晚,他回头望去,少年坐在树上,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回眸一笑,一眼万年。
分开时你我没有说再见,那我便不会将它当作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