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9点,城西,某清吧。
没有蠢蠢欲动,没有欲望滋生。相反,这里有点冷清,昏暗的大厅只有零零散散的五六个人,只有斑斓的灯还在来回扫动,略显晃眼。
“嘎吱——”,大门被推开,夜间的凉风一下子溜入。N风尘仆仆的带着Z走进来。
老k麻利的掐灭了烟扔进快满的烟灰缸,从卡座里站起来。
“哟,西装领带还挺帅的。”老k哥俩好似的勾住N的肩,促狭的向他身后笑笑,压低声音询问。
“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今天联谊刚结束,我本来带了两个人过来的,结果另一个说有事推了,只有我和她了。”
“不信。”
“爱信不信。”N回头瞥了一眼,Z还站在门边看着他俩,光线昏沉看不清神情,N匆忙回头,“人又对我没意思,别一天天有的没的……今天不是你吗?倒是谁家好人求婚在酒吧呀。”
“你管着呢。”老k笑着松开手,向Z礼貌的笑笑,“随便坐,随便点,全在我账上。”
Z应了一声,坐在吧台边点了一杯橙汁,看着几个男生在舞台手忙脚乱的布置。
老k和他女朋友都是初恋,彼此珍惜的很,准备了在今天求婚,所以叫了几个要好的朋友来帮忙。
经过将近两个小时的折腾,一方小舞台变得浪漫不已,大束大束的绣球花汇成一道拱门,把一副精致的双生玫瑰墙绘温柔的包围,暖光洒在紫罗兰花瓣上,泛起柔和的光晕。
“诶,真TM漂亮。”AC盯着舞台半天,啧啧感叹,“我要是嫂子,不得嗷嗷扑过来答应。”
“滚滚滚,我老婆比你矜持多了。”老K笑骂一声,转头看向N,“多谢了,喏,你也快去争点气。”
老K指指吧台边的Z,“我刚刚可看见调酒师和她聊了不短的天。”
N顺着老k的手指望去,Z正支着脑袋百无聊赖地晃着酒杯,不知道是什么酒,反正肯定不是橙汁。
N走过去坐到Z旁边,她只斜着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冰凉的灯光抚摸荡漾的酒液,搅碎一汪靡艳,一根无形的丝线维持某种微妙,摇摇欲坠。他们在沉默中对峙。
吧里放着上上世纪的钢琴曲,匍着上世纪的灰尘,坐着这个世纪的两个人,酿着下个世纪的爱情。
N眯了眯眼,看清了Z面前的酒。
调酒师,真TM有你的。
凌乱的光线不断挑逗诱惑,N愈发心烦意乱。Z不懂酒,这杯酒只能是调酒师献的殷勤。他太知道这酒是什么意思了,可关键在于他根本就没有立场去生气。
我有什么立场呢?N自嘲的抓起玻璃杯,顾不上什么狗屁喝酒方式,一饮而尽。冰冷的酒液,划过喉咙,凉的彻骨。
“N。”
她……叫我?N转过头。
Z没看他,盯着酒杯,手有一搭没一搭敲着台面。
“这酒叫什么。”
“……爱克斯之吻。”就有点上来了,口腔弥漫着苦涩,“代表……热烈的爱情。”
“嗯,热烈的爱情。”Z机械的重复,像是做出某种誓言,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N狼狈的转移视线。
“你的专业课怎么样?”
“还好吧,但大学也许不该有哲学系,我的舍友快疯了。”N缓了缓心神,“他信基督却学哲学。”
“那倒是罕见,但也许宗教与哲学并非非得对立,宗教可以是精神的寄托,而哲学无非是认识自我——人认识人,超感性理想领域也可以和现实相连,就像——”她突然止住话头,最后笑了下。
酒精开始作用,Z的耳朵很热。玻璃杯的光泽温柔的像夜色,显得暧昧不定。
“N,那你知道黑格尔的经验概念吧。”
N一愣,“知道……一种意识形态,从怀疑到现实形成的过程,而形成是经验叠加,怎么了?”
“我想怀疑,我的感情不是镜中花。”Z偏过头看他,她的每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某种东西即将冲破桎梏疯狂生长。“但是我很贪心。我只希望形成的现实是繁花锦簇,可惜目前只有隔雾观花,所以我需要一个人和我慢慢践行经验过程……”
其实Z的脑海很混沌,什么都抓不住,但她不在乎,她就是要借着酒精赌一场,疯一把,让酒精驱使她行动——去他的其他!
Z倾身,黑色丝缎在她掌心滑过,素白的指尖勾上领带的尾角。
“N,和我一起?”
两个人离得很近,N一清晰的看到她泛红的眼角和眸中的水光,暧昧的心跳不断撞击,彼此不匀的呼吸伴着酒气,酒精的气息在空气中发酵沉浮,引的人目眩神迷。
浓稠的光被揉碎铺在Z的眼底,白皙的指尖和黑色领带形成的画面有极强的冲击。N只觉得火焰从尾角一点点向上蔓延窜到全身,也噬不尽寸寸欲念。
两个人都在很清晰的堕落。灵魂滚烫,战栗着撕扯着渴望着,欲望野蛮地横冲直撞。
N的指尖微动,碰上了玻璃杯的一侧。冰球已经开始融化。冷让他找回了一丝残存的理智。
半晌,N垂下眼,克制的握住了Z的手,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
“好了女朋友,雾散了。”
Z一怔,随即抽回手抱住了他。声音略带戏谑,倒也藏不住笑意。
“行了男朋友,我也看见花儿了。”
“还有——”Z模仿着,也在他耳边吹了口气。
“酒是我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