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风太沉闷,胡乱地勾着地上的野草,热辣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
“疯了……热成这样。”N踢了踢自己的影子,拽着书包走进校门。
周围都很嘈杂,少年们肆意地将自己的青春融入一句句谈笑再漫上天空,已经预备着,珍惜但又挥霍三年。
N垂着头——他一向喜欢安静。他显然并不适应四周。
也许该改改。他想。
走在林荫大道上,N的心微微被平静。而毫无预料的“砰--”的一声,他和一个姑娘撞了满怀。两个人撞得有点发懵,手上的东西哗啦啦散了一地,干净的书静静地躺在地上。
“啊啊,抱歉。”那个女孩儿嘴里念叨着,俯身捡东西,她蹲下去的那一瞬间,N僵住了——他无比清晰地闻到了她身上阳光混着柠檬的味道。“不好意思,有点急……”她起身把书递还给N,也许是有点儿尴尬,脸微微发红,举手无措地不停扶着眼镜。
“啊……没事……”N愣了一下。阳光轻巧地穿过叶间的缝隙,亲昵地缠绕在女孩身旁,镀上一层浅浅的光晕,被她的眼镜片折射,准确无误的落入他的眼底,两个人之间好像产生了纽带——以光为轴的,命中注定的纽带。
……有点儿热。N突然没头没脑地想道。
“如果你的东西有损坏,可以来高一*班找我。”女孩儿充满歉意地开口,朝他微微一笑,又跑走了。
哦,她真的很急。真巧,一个班。有缘。
阳光和树影同时爬上N的脊背。鼻尖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气。
我像个变态。他唾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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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跑过半个校园完成老师的任务。可过了很久很久,她的心还在快速跳动。
暖阳渐渐的倾斜,轻柔地覆盖在她身上,突然就有点烦躁。她很清楚,这绝不是跑步导致的心跳加快。
不会吧。她怀疑地想,一撞就撞出爱情的火花?未免荒谬。可还有什么合理的解释呢?毕竟一闭上眼,她的眼前就会看见那个温和又腼腆的少年。
好吧,生理性反应骗不了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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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一*班看到N的时候,Z有些惊愕。但还是很礼貌地向那个少年笑了笑。少年也回她一个微笑——看样子是早就知道他和自己一个班了。
N斜着眼看着她领取自己的东西,余光瞥到了她的名字。
Z。N轻轻地念了一遍,短短三个字念出了一见万年的味道,莫名缱绻,Z听得烫耳,慌忙地找个位置坐下。
看着她红得快滴血的耳尖,N克制地转移了视线。
罪过罪过,非礼勿视,我真不是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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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的荷尔蒙总是让人悸动,也许是盛夏最适合培养暧昧,向光而起的小火苗即将燎原。烈阳也好,清风也罢,日落弥漫,总有些什么东西即将破土抽芽,缘浅至深的朝朝暮暮总有两个人的身影。
月遇丛云,花遇和风。年少的欢喜与义无反顾最让人心动。
数学课上目光相接后的短暂一笑,无意间肢体触碰后的兵荒马乱,无数次嬉笑后突然望向对方眼底的等待……构成了青春的心照不宣,他们在彼此的时光里中无声诉说爱意。
宇宙膨胀,原子聚合,迸发出骤亮的白昼。Z一瞬不瞬地看着N从岁月斑驳深处,穿过蒙蒙的雨雾向她逆光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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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觉告诉N,今天的Z有点奇怪。从早上开始就在看《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生硬晦涩的哲学有什么好看的?
……等等,她是在……抱怨???
“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你都没有说过我爱你。”Z娇嗔地看了N一眼,假装生气地埋怨。
“可我早就向你表过白了,在我看向你的每一个眼神里。”N笑着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
“好土啊……”虽是这么说着,可她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那好吧,美丽动人的Z小姐。请问你愿意接受我的爱意吗?"N拿出了一个浅蓝色的丝绒盒推到Z面前。
夏目漱石的月光。
“好吧,勉强原谅你了。”
窗外晨煦微曙,朝霞融着云层翻滚。浅金勾染着光晕流转,晨昼初绽的宁和。
一张泛黄的纸无声地从桌上掉了下来,上面的字迹青涩却坚定——
“你是我世界里狭义的柏拉图主义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