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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愿此生不见君

雪城又下起了雪,山顶顷刻间被雪覆盖。

  

  

  洛鸢拿着披风,碎步走过去,将衣衫披在付荣升肩上,责备道:“王上,臣妾不是让你不要来城楼吗?城楼风大,你身体不好,怎么受得住。”

  付荣升把她揽入怀里,叹道:“以后怕是见不到如此景色了,趁着现在再多看几眼。”

  她不知道付荣升为何说这般话,眼里充满疑惑,望着他道:“王上这话是何意啊,可是发生什么了?”

  “鸢儿,延国皇帝要发兵来讨伐雪城了,雪城——可能守不住了。”他一脸心酸地对洛鸢说。

  听到时,她显得有些不可思议,雪城几十年来,进献贡品也是照做 ,从未做过有害延国之事,甚至为了和平,一次次的做出让步,怎么突然要向雪城发兵。

  洛鸢不明所以想要问清楚,询问道:“王上,你可知是为何?”

  “我雪城一直让步,让城池只为求和平,百姓安居乐业,延国皇帝还是不肯放过…”他摇摇头,又道:“鸢儿啊,你带着凝雪回铎国吧,不要跟我死在这儿。”

  洛鸢懂得他,知道他心中所想,她是他的夫人亦是他的知己。

  他拉起她的双手,再次道:“鸢儿,你带着我们的女儿走,好吗?好好的活下去。”

  “王上你不仅是一国之君,也是鸢儿的夫君,夫君在哪儿,鸢儿和凝雪就在哪儿。”她望着他,好似有千言万语凝在眼眶里。

    那一刻,她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她懂他的大义,守护国家是他的职责,知道他会为了国家赴死,而不是逃,作为他的妻子,亦不可做逃兵。

  付荣升正要开口,洛鸢就捂住了他的嘴,“夫君你别说,听我一言可好?她知道他不会开口,“夫君,你我相爱十载,我早已离不开你,我十六岁倾慕于你,十八岁嫁你为妻,从我嫁你的那天起,便将你我的性命绑在了一起,你若死,鸢儿绝不独活。”她坚定地告诉他,眼角也不自觉地流下了泪水。

  抚上她的脸,擦去眼角的泪,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付荣升不会让她和女儿跟着自己去死的,他早已谋划好了母女二人此战过后的路。

  

  十日后。

  延国军队抵达雪城外。

  兵临城下,付荣升站在城楼上,敌方大军二十万齐聚,雪城顶多也就五万将士,这场战争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通知雪将军出城迎战。”他对着李公公说。

  “诺。”

  李公公跑下城楼,说:“雪将军,王上请您迎战。”

  “属下遵命。”雪将军道。

  这一战雪城的将士们早已是视死如归,决不退缩。

  “开城门。”

  随着一声令下,将士纷纷出城门,怀着满腔热血。

  “别来无恙啊,五皇子。”雪将军眼神挑衅地说。

  五皇子语气无奈,道:“雪将军这般大可不必,出兵雪城并非我本意。”

  雪将军武将出身,不顾这些,大吼道:“少废话,放马过来,我雪城人宁死不降。”

  

  “杀。”

  战争开始,血光四溅,炮火连天,大地轰隆作响,百姓四处逃窜,到处都是老弱妇孺的哭啼声。

  负隅顽抗是没用的,雪城将士不怕死,宁愿战死,也不愿受辱。

  很快雪城将士尽数倒下,皑皑白雪上洒满了血,那是雪城热血男儿的血。

  将军城破被俘,宁死不屈,领部下千余士卒自刎殉国。

  国破家亡,城中百姓无一幸免。

  付荣升亲眼目睹,已是心如死灰,敌军快攻上城楼,临死之前他问手下

  道:“王后和公主你按我说的安排好了吗?。”

  “回王上,安排妥帖,请王上放心。”

  纪清苏缓缓从台阶走来,他清冷的目光目视前方,好像对周身的一切习以为常,对于战争他早就感到麻木。

  他冷冰冰地对付荣升说:“降吧,还能留你个全尸。”

  纪清苏和他父皇不一样,他生性不喜杀戮,和雪城百姓一样追求和平,可他没办法,是儿子也是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笑话,我雪城之主怎么可能降,你延国无情无义,我岂会屈服。”付荣升愤慨道。

  

  眼前漆黑一下光明起来,王后在地宫醒来,热泪盈眶,大抵是猜到了他的做的这一切,她知道,自己的夫君不想让她母女二人死,假意骗她,就是让她躲过。

  “母亲你别哭,我害怕,凝雪要和母亲一起去找父王。”付凝雪带着哭腔说道。

  洛鸢一双纤纤玉指抹去眼泪,勇敢的站起身来,去和她的夫君重逢,她拉起女儿的手,每一步走的是那么有力。

  

  少年将军不想辩解什么,他对养育自己长大的地方,没有了一丁点儿感情,延国是个只有利益的地方。

  付荣升抬脚,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突然传来一声“夫君”,他不解,自己的夫人怎么来了,以为是听错了,转身一看,确是自家夫人无疑。

  她跑过去抱住他的腰,依偎在怀中,哭着道:“夫君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死,你为何抛下鸢儿。”

  “鸢儿,我不忍…。”

  “夫君,我意已决,你到何处,我必相随。”

  付荣升在她耳边轻问:“我们的女儿呢?”

  “夫君,我将凝雪打晕藏在了死人堆里,我早已给父亲修书一封,他一定会去救凝雪的。”

  二人心意相通,相拥跳下城楼。

  “夫君,来世我们还做夫妻,做一对寻常夫妻。”

  “砰”的一声,雪城昔日的繁华彻底落幕了。

  纪清苏看着他们死去,心里五味杂陈,觉得自己的父皇心狠手辣,猜不透他。

  他的随行将军是延帝派去的,陈监军察觉到五皇子的心软,对他说:“五皇子,还需将付荣升的头颅割下来,带回都城交差,切莫因同情误了大事。”

  纪清苏的心里是难受的,这是违心的也是无可奈何的。

  听见这种话,心中怒火涌上心头,大骂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提醒我了?活得不耐烦了吗?”都给我退下。”

  陈监军对五皇子自是不满意,觉得他太过软弱,“哼”的一声,便率着大军离开回到营帐。

  城楼上只剩下他一人,看着城破,他好像开心不起来。

  

  “母后,父王你们在哪儿,凝雪害怕。”付凝雪哭着哭喊,得不到一丁点儿回应。

  雪城人都死了,安静非常,突然传来了①哭喊声,纪清苏不知是哪儿传来,四处张望着,在死人堆了看见一个小女孩。

  灭了雪城他的内心是自责愧疚的,那个女孩没死,他的心中也燃起了一点光亮,他急忙冲下城楼,跑向女孩,一把将她从死人堆里抱起。

  摸着她的头轻声安慰她道:“别哭,哥哥在。”

  

  她抹着眼泪问,道:“大哥哥你是谁。”

  “我是来救你的人。”

  “我找不到我的父王和母后了,哥哥你能帮我找找吗?”她望着他请求道。

  听到她说父王母后,他惊了,捏住她的小手臂,问:“你说什么?你是雪城主的女儿?”

  他的动作有些粗鲁,再次把她吓哭。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后,他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弄疼你了。“

  他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同情,他发誓以后一定要护她周全 不让任何人伤害她,只有保护她,才能减少一点自己的负罪感吧。

  她小声回答:“没…没有,我想我的母后父王。”

  对于这件事他真的无能为力了,她要什么他都可以给她,唯独这件事再也不可能了,他目光望向城楼下,眼里满是愧疚。

  她寻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了自己的父王母后,她大哭着跑过去,摇着他们的手,道:“父王母后,你们醒醒啊,哭得喘不上气来“父王,母后,你们起来看看凝雪呀。”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把她的父王母后扶起来,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力还是扶不起来。

  瘫坐在地上无力的哭泣着,说:“凝雪没有父王母后了,一直重复说了好几遍。

  失去父母对一个八岁的孩童实在是太残忍了,他不忍心,蹲下身扶起她,一脸心疼地说:“跟我走好不好,哥哥护你周全。”

  付凝雪没有选择的权利,如果她不跟他走,她就活不过明天,她还要活着,为父王母后活着。

  她年纪小,却也懂,只有抓住纪清苏这根救命稻草才能活。

  “哥哥,我跟你走。”付凝雪道。

  

  她愿意跟他走,纪清苏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拉起她的手走 ,小小的凝雪知道自己以后可能很难再回来了,她转过头,最后看了眼自己的父王母后还有雪城,算是道别吧。

  她再也不是那个被父母精心呵护的小公主了,今日起,她要学着成长了,不再是温室里的花朵。

  他拉着她走的很快,很快就到了营帐,延国的营帐。

  她看着那些士兵似乎很害怕,纪清苏觉察到她的情绪,对她说:“别害怕,有我在,不会有人敢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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