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沪警察厅闸北分厅门口的门房里,看门的警卫正在吃面,吃着吃着,他忍不住开始跟一旁的狗吐槽:“搞得像真的一样,天天加班,你说,有什么用啊,天天就知道吹牛,像这种人,怎么升到科长的,早点死掉算了。”
说完他摇了摇头,显得无语又无奈,刚吃了两口,就被一声突来的枪响给吓到了。
警卫赶紧跑出门房去看情况,路上遇到了闻声赶来的其他人,几个人去到枪声传来的地方查看情况。
“开门啊沈科长。”一个警探边敲门边喊。
枪声响起的房间,正是淞沪警察厅闸北分厅的警局科长沈大志的办公室。
“沈科长,你开门啊。”闸北分厅的厅长也跟着喊,半晌不见有人回应,他转身问身后的警探,“备用钥匙呢?”
警探摇了摇头,说:“钥匙都在沈科长身上呢,我们没有啊。”
“踹开!”分厅厅长一声令下,几个警探就踹开了门。
门一开,三个人就看到桌子上到处是血,还有一具无头尸体,刚刚吃面的警卫瞬间就吐了个昏天黑地。
厅长还算冷静,他走到了桌子前查看尸体。
“厅长……”那个小警探手足无措的说,“他为啥要自杀……”
“放你的屁,他自杀能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厅长嫌他过于废物,一看到尸体魂都吓没了。
这人手里虽然拿着枪,可明显不可能有人自杀能砍下自己的头。
“厅长,怎么办?”小警探吓得不敢说话,一个劲的往厅长身上靠。
“慌,慌个屁!没见过死人啊!”厅长其实自己心里也打怵,虽说是见过些世面的,可无头尸体到底还是太吓人,“封门,保护现场!”
小警探应声就赶紧去关门。
厅长看着眼前的无头尸还是忍不住打颤,他双掌合起来祷告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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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上海滩另一边的一个废旧的仓库里,也正在发生着一起暴乱。
男人抱着胸从楼梯上走下来,歪着嘴看着楼下绑起来的小伙说:“我在上海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偷九叔的东西。”
“我没偷,不是我偷的。”那小孩闻声立马开始挣扎,只可惜双手被半吊着束起来,根本挣扎不开。
男人此时已经从楼梯上走到了一楼,看着小伙啧啧感叹:“年纪轻轻的,可惜了……”
正当男人准备动手的时候,仓库大门却突然被人推开,远处的小弟吼了一声:“谁啊!”
一阵脚步声随之响起,来人一脚将那他踹翻在地。
远处围着打牌的几人闻讯立马走了过来。
“抄家伙!”
“有人砸场子,抄家伙!”
来人脚步迈进,仓库里的光线照到他脸上,此人正是租界巡捕房的乔探长乔楚生。
几个领命办事的兄弟虽然认出了乔四,但出手毫不犹豫,拿着棍子就朝乔楚生砸了过去。
三下五除二,乔楚生就将人解决了大半,只是他没料到,居然有人玩阴的,冲着他后脑就来了一棒子。
乔四转头一脸震惊的看着这个阴人的兄弟直接来了一个飞踢把人解决了。
男人老远看着乔楚生仿若无物一样的走过来,怒道:“乔四!连我的人你都敢打!”
“打的就是你的人。”乔四理了理头发,走到了这人面前,他身前还挡着一个小弟,小弟被他死死拽着。
“让开。”乔楚生说。
那人想动,可男人死拽着他,根本动不了。
乔楚生看那人没让,直接将大衣拉开,那人立刻便怂了,使劲儿一甩,就躲到了一边。
“我现在就职于公共租界中央捕房,以后叫我乔探长。”乔楚生不厌其烦的跟所有人介绍他的新身份,以及大半夜出现在这里的目的,“这次我来,是来处理一个人口失踪案。赵小文是你吧?”
被绑起来的小伙子立马点头:“对,是我。”
乔楚生点了点头,吩咐一旁的警探:“松绑——跟我走。”
男人震惊的看着乔楚生的操作:“他可是偷了九叔的玉戒指!”
乔楚生不置可否,转头喊了一声:“萨利姆!”
萨利姆听到声音很快跑了进来。
“既然身份变了,就不能按老一套来办事了,把他关进捕房,按盗窃罪处置。”乔楚生说着递给了萨利姆一卷东西。
萨利姆伸手一接,就去办事儿了。
这时,卢阿斗跑了进来:“探长!”
“有案子,杀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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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乔楚生就在家里闹着路垚起床:“死者沈大志,淞沪警察厅闸北分厅户政科科长,死亡时间,昨天晚上10点左右。”
“死因呢?”路垚蒙着被子问。
“死者右手握枪,天花板上有一个弹孔,但身上却没有,头部几乎被砍断,而且案发现场门窗都已反锁,没有任何人进出。”
这话被刚进门的白幼宁听到了:“漂亮,密室杀人啊……”
路垚无语的看着她,她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啊,这么快就来。
气上心头,路垚拒绝了乔楚生:“这个案子我不接了。”
乔楚生挑眉看他:“为什么?”
路垚本来只是赌气,但仔细一想,这案子不是租界的案子啊,就说:“巡捕房在租界,警察厅在华界,政商关系错综复杂,两头掐的厉害,我不蹚这趟浑水。”
白幼宁听着这话发出了疑问:“对啊,华界的案子为什么让租界巡捕房调查呢?”
乔楚生尽职尽责的解释:“分厅的厅长是老爷子的门生,老爷子让我尽快处理,不要影响他的仕途。”
“一个门生能干到厅长,你们家老爷子没少花钱呀?”路垚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门道啊。
乔楚生倒也没遮掩,应声点头:“对,花了不少钱,所以啊,让我尽快破案,只要能保住他的位置,价钱好商量。”
路垚一听到钱又迷糊了:“大家都是朋友,谈钱多俗啊。”
“但你这个表……”路垚说着手已经伸出去了,反正他早晚要给。
“我这表呢,是我朋友送我的,如果你喜欢帮你订一块儿,一个月就到。”乔楚生说着把袖子往下拉了拉。
“朋友啊,那算了……”路垚嘴上说着算了,但手却根本没有收回去,还一直盯着乔楚生。
乔楚生被他盯的头皮发麻却又无可奈何,最终只好把手表摘下来狠狠的砸在了路垚手心里。
手心疼,心却不疼,路垚一路上都在跟乔楚生聊这块儿表:“你别说这块儿表做工真的没得挑,男的送的女的送的?以后有这么大方的朋友,给我也介绍两个呗。”路垚吃味儿的说。
乔楚生一大早被他整得头大,只当自己聋了,没听出他话里的不对来,好在路垚也没过多计较,不多时,几人就到了淞沪警察厅闸北分厅的门口。
萨利姆正在门口等着呢,见着人就迎了上来:“早上好,长官。”
他讲的是英文,动静又比较大,路垚突然给他吓了一跳:“摸你个头啊。”
“小心你的嘴。”萨利姆也毫不示弱,怼他。
“你咬我呀。”路垚跟着杠。
眼看着路垚又要跟别人吵起来,乔楚生赶紧拦住他:“这不是咱地盘,稍微收敛一点儿。”
路垚了然的点点头。
“哪位是乔探长?”分厅的小警探看着几人问道。
“我就是,说一下情况吧。”乔楚生说。
“昨晚十点,我们听到了枪声,第一时间冲了进去,发现沈科长死在屋里。”
“十点还没下班,够辛苦的啊。”路垚神色淡淡的说。
“是啊,最近事多,这一周沈科长经常加班,深更半夜才回家。”小警探表示权利越大责任越大么。
“尸体呢?”乔楚生半天没看到尸体,就问。
“这边儿。”那个小警探在前面带路,乔楚生又问,“案发前后有发现其他可疑的人吗?”
“不可能,有人守着门呢,而且沈科长那间屋,里外门窗都是关着的,不可能往外逃啊。”小警探笃定的说。
“尸体动过没有?”
“没有,通知巡捕房以后,厅长让我封门、保护现场。”小警探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尸体,“到了。”
路垚看见无头尸深吸了一口气,白幼宁则是一脸兴奋的拿着相机要拍。
路垚一进门就选择性的无视了那具无头尸,直奔留声机而去:“哇!最新款的留声机,全球限量一百台这个。”
他听着留声机说:“这个声音听得我耳朵都要醉了。”
乔楚生走过来直接打断他:“看一眼尸体去。”
路垚转身走了过去,上一世的战争中什么样的尸体都见过,他早就麻木了,但重生以来第一次见无头尸,还是有些恶心......
“能拍照吗?”白幼宁暗戳戳的调整相机。
“你说呢?”乔楚生一脸平静的反问。
“偷拍也不行啊?”白幼宁跟他玩文字游戏。
“没有破案之前,任何线索不得见报。”乔楚生说着,指了指尸体,“再说这种断头尸,照片你也敢登报啊……”
没一会儿,警探就把尸体搬了出去,路过的时候,路垚揭开白布又多看了一眼。
“那个科长颈部的伤口十分的光滑,手起刀落,没有一丝的迟疑,看刀口,应该是高手干的。”乔楚生看着走进来的路垚说。
路垚点头,的确是高手,而且还是:“——刽子手。”
“你又知道了?”乔楚生抱胸看他。
“你出门没带眼睛啊。”路垚用手指着桌子上的卷宗。
俩大小傻走过去看着卷宗读起来。
“刽子手连环杀人案……”这是白幼宁。
“民国四年……”这是乔楚生。
“十年前的旧案?”乔楚生扶着下巴思忖着。
“死者手里有枪,天花板上有弹孔,感觉像是发现了天花板上有什么东西,举枪射击的同时瞬间被砍掉了脑袋。”路垚走到桌边演示着。
白幼宁看了半晌还是没明白,“天花板上能有什么?”
“鬼咯!”路垚说的跟真事儿似的。
那个小警察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连大侦探都这么说了,那就说明肯定是鬼啊!赶紧应喝道:“啊!您也这么认为!?”
“否则呢?苍蝇、蜜蜂、蚊子、小鸟,总不可能在警局里开枪吧。”路垚说着,若有所思的看着小警察问:“这个鬼,你也见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