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章为第一卷(相柳和小夭相见相思的过程)的最后一章,第十八章开始为第二卷(着重描写相柳和小夭相恋相惜、相伴相依的过程),故事大致走向(会涉及十六大看点,情节不分先后):
1.【到处应似何,飞鸿踏雪泥】轩辕德岩攻打高辛、轩辕禹阳攻打神农义军的战争,防风邶、蓐收、句芒并肩作战
2.【杨柳色依依,燕归君不归】鬼方铃兰和洪江的父女情 。始冉种罂粟,清水镇哗变,岳梁弑父。桑甜儿和串子和离,麻子和春桃避祸高辛
3.【子规声里,立尽黄昏】鬼方氏族长鬼方容若和防风氏族长之妹防风渺(被防风氏除名)的爱情故事 ,相柳身世揭秘
4.【君不见长松卧壑困风雪】鬼方氏族长之争,瀛长老和浦长老为首的两大派系内斗
5.【是非终久自分明】涂山氏族长之争,篌和璟分别支持轩辕德岩和玱玹
6.【故人思故国,誓走不归路】轩辕王和洪江不周山会面,相柳和小夭百黎相会、东海定情
7.【来如风雨,去似微尘】高辛四部(常曦、白虎、青龙和羲和)分崩离析,高辛王立储平息内乱,阿念的选择关乎国运,静安王妃和泖长老联手发动宫变
8.【桃花吹尽,佳人何在】神农馨悦设计小夭,玱玹和丰隆君臣决裂,西陵淳助表姐消失三十七年
9.【此情可待成追忆】防风氏族长之争,离戎翎和防风峥相忘相忆
10.【与君相诀绝】防风意映和璟成婚,南风成为篌的继室,静夜生下璟的女儿娇
11.【我还能等得到你吗?】玱玹攻打神农义军,赤水献和禺疆战场相见,小夭和丰隆成婚
12.【梧桐雨细,渐滴作秋声】玱玹成为轩辕国君,两忘峰被划为禁地,相柳答应玱玹和小夭永不相见
13.【明月不归沉碧海】小夭再度失踪,玱玹、相柳、璟、丰隆在大荒进行地毯式搜索
14.【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防风繇和鬼方铃兰大婚当日,小夭以若水族使者的身份现身防风谷
15.【云在青天水在瓶】轩辕王立轩辕德岩为储君,玱玹得到另一半河图洛书,叔侄势均力敌,玱玹接受璟的计策“弃轩辕山、占神农山”
16.【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轩辕王在小月顶见防风繇,用伏羲龟甲卜算相柳和小夭的姻缘
第三卷剧情将在第二卷接近尾声时透露。
一袭青色的身影,出现在绯红的桃花雨中。小夭猛地刹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起来。母女俩隔着不过百步,这是一段可以丈量的距离。小夭悲喜交加,母亲还活着,不是所有人告诉她的“战死”,可她又害怕母亲告诉自己“赤宸是你的亲生父亲”,她无法想象自己到时候会有多崩溃。青色的身影没有靠近小夭,小夭也没有再向前走一步。
小夭的脑海中生出一个荒谬而坚定的念头:原路返回,让相柳带着自己离开这。她不要见母亲了。
她努力调整着自己紊乱的气息。刚才一路狂奔,她都顾不上停下来喘口气。冷静下来后,她攥着自己的袖口,一咬牙,赌气似的转过身去。她苦笑一声,眼中还带着泪光,偏要装作不在意地说道:“既然你狠心抛弃我三百多年,对我不闻不问,甚至都不告诉我你还活着。那我又何必巴巴地跑来自讨没趣?你继续做你的逍遥客,我继续过我的日苦子好了。”
沉默良久,青色的身影还是没有向前,小夭在心里自嘲道:"你看到了吧,你怎么还敢奢望她会冲上前来挽留你呢?她不爱你了,她不要你了,你活该被九尾狐虐待、活该躲在清水镇数年而不敢回到高辛王身边、活该无父无母一辈子!
小夭绝望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决定离开了。
这时,背后传来一个嘶哑难听的声音,“小夭,娘对不起你。娘也对不起你爹......”
小夭好不容易攒出来的勇气瞬间就荡然无存了。她本能地朝着青色的身影走近了几步,哽咽着问:“你是说,你对不起父王吗?”
青色的身影沉默不语。
小夭恨不得一下子冲到她面前,好好看清她的面容,看清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她要判断母亲究竟是愧疚和遗憾多一些,还是虚伪多一些?母亲自休于父王,又让自己在玉山苦等七十多年,她是怎样的铁石心肠?
小夭步步紧逼,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个藏在漫天花雨中的背影,她拽紧了自己的裙摆,强忍着泪,毫无保留地诉说着百年来的委屈与心酸,“我的人生就是一场谎言。我在玉山过得很不开心,王母不喜欢说话,从不笑,每天都严厉地督促我练功,我十分憎恶她。有一次父王派遣侍女给我送礼物,我就藏在侍女的车子底下,本来打算给父王一个惊喜,可我听到她们议论我是孽种,听到你不再是父王的妻子了,我悄悄离开了。我遇到一个伯伯说带我去冀州,可路上他对我动手动脚,我想推开他,他打了我,我失手杀了他。那时,我害怕极了,我手上竟然沾染了鲜血。父王和外爷昭告天下寻我,有的人找我是为了换赏赐,有的人却是想杀我,还有不少妖怪想吃了我。”
“难怪你的毒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原来是在实践中磨砺出来的,真厉害!”
小夭酝酿好的情绪霎时间被破坏,她气绝,回过头恶狠狠地盯着相柳,“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毒死你!”
相柳仿佛被小猫爪子挠了挠心,双手环抱在胸前,继续心态平和地回道:"姑娘家的,整天琢磨着要毒死一个大荒内有名的妖怪,你和我什么愁、什么怨?难不成你暗恋我?抑或是你想踩着我的尸体一战成名?“
小夭心里的阴霾消散得一干二净,她顾不上向娘诉说那些悲苦不堪的经历了,甚至当着娘的面有恃无恐地和相柳吵了起来。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相柳面前,恼怒地威胁道:”我可是轩辕王姬的女儿,你再欺负我试试!“
相柳捂着胸口,痛心疾首地感慨道:”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亏我还舍命陪你来找娘。哎,如今我却要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义父讲的【红颜皆祸水】果然不错!“
小夭被噎得说不出话,心想:很好,倒打一耙是吧!明明是你答应和我做交易的,堂堂海底妖王也有这么无赖的一面。
她忽而对着相柳抿嘴一笑,显得十分乖巧温顺,语气也格外温柔,”相柳,我是你的人,又怎么可能害你呢?刚才我说的都是气话,你怎么能跟一个小女子较真呢!“
这回换成了相柳无言以对,只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小夭。
小夭心里暗自得意了没多久,就瞧着相柳掰着手指头不知在算什么。她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相柳接着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倒也是,仔细算起来,在葫芦湖、在极北之地、在玉山瑶池,加上这次在千里荒漠,我们俩一共吻了四次,刨去我在你榻上睡了几回,再忽略你在清水镇南河边的凤凰林舍命救我,姑娘果真对我用情至深啊!你还说要给我种情人蛊呢!既然你是轩辕王姬的女儿,可不能出尔反尔!哎,真是遗憾,涂山家的那只狐狸已经把蛊引到他身上了,你也没有第三只蛊虫是不是?要不然我以身相许吧,你不会嫌弃我这个一穷二白的狗头军师吧?”
小夭嘴角抽搐,半响都没琢磨出该说什么。
相柳用清澈无辜的眼神看着她,好整以暇地等着小夭缴械投降,因为接下来不管说什么都是在负隅顽抗,自己刚才所说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
青色的身影迟疑着向小夭走近了几步,认真地问道:“小夭,他说的可是真的?”
小夭聋拉着脑袋,转过身也是低头不语,双手背在身后,一只脚如小狗刨坑似的拨弄着散落在地上的花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在思考“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她时不时还理直气壮地瞪着相柳,仿佛在说”看你干的好事,这下我们俩谁也别想逃,有锅一起背。“
桃花雨温柔地把相柳和小夭笼罩在了一个禁制内。
青色的身影知晓了赤宸的意思,他十分中意这个女婿,这个路数简直和他当年如出一辙。阿珩从见到相柳的第一眼起,就知道他是小夭的情郎。
阿珩走进禁制内,和小夭保持着十来步的安全距离。她瞧着女儿一会儿心慌紧张,一会儿又羞涩甜蜜的样子,轻笑了一声,“小夭,我和你爹初相见,是在一个山花烂漫、鹰飞蝶舞的春天,那时候你爹正被火神追杀,他无意中欣赏到了一幅山涧月夜桃花图,他为了保护我拖着断腿一瘸一拐向着远离山涧的方向行去,直到两百年后我们在博父山再次相遇,他一路上蹭吃蹭喝,又追了我一个月,他追我逃,他是我见过最无赖、最执着的男子,他对我展开死缠烂打的攻势。”
小夭如梦初醒,一下子领悟到娘口中的“你爹”指的不是高辛王,而是赤宸。她本该很羞愧,觉得赤宸是自己的爹是件很丢脸的事。可不知为什么,从娘的语气中,小夭感受到的赤宸和九尾狐说的杀人魔头截然不同,她忽然很想知道赤宸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爹。残暴嗜杀?心狠手辣?无情无义?等等,这些词好像安在九头妖身上也很合适,小夭转过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相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夭觉得娘和赤宸是真心相爱的,自己的存在并不是九尾狐所说的奇耻大辱。她不再畏惧自己的身世,反而公然地打趣相柳,她眨巴着眼睛,狡黠灵动地盯着他,“相柳将军,我可是赤宸的孽种哦!你确定要选我这个野路子王姬做媳妇儿么?”
相柳装不下去了,他无喜无怒的脸上倏然变得五彩缤纷。他在心里感叹:【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自己轻敌了,小夭这回放的大招他快接不住了。但很快,他冷峻的眉目柔和了几分,用手戳了戳小夭的肩膀,笑道:“高辛王跟我说他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看样子,你真的是赤宸大将军的女公子。“
桃花雨听到小夭说她是自己的孽种,象征性地惩罚了一下小夭,温柔地往她头上砸了千万朵桃花。
小夭被这突如其来的撒花仪式整懵了。她抬头的一瞬,张大了嘴巴。因为没来得及躲,嘴巴里也吃到了不少桃花。这会儿正蹲在地上,狼狈地用手捂着脖子狠命咳嗽,差点被这几朵花瓣呛死。
相柳一边保持着双手抱于胸前的样子,一边用左手捂着嘴偷笑。他察觉到小夭凶狠的目光,无辜地对着她挑了挑眉,迅速做出了回应”这回可不是我整你。虽然我在幸灾乐祸,可话是你自己说的,你能怪我么?纵然你是高贵的神族,也要讲点道理是不是。再说了,当爹的管教女儿,我又不能插手,我是你什么人?“
小夭气得咬牙切齿,却只能无可奈何地瞪着相柳。她才不管什么【做女孩子要矜持、要文雅】的那一套,随手抓了一大把地上的桃花朝相柳脸上砸去,口中念念有词,:”叫你笑话我,叫你笑话我!“
阿珩看着女儿如此粗暴地对待相柳,而相柳任凭小夭率性而为,毫不拘束小夭的天性,甚是欣慰。她深知女儿这三百年来受了太多的苦楚,要不是遇见了相柳,可能还要谨小慎微地过完这辈子。相柳让小夭找回了天真烂漫的自己,不用小心翼翼地迎合讨好任何人。
而小夭再也不敢随意腹诽自己的亲爹赤宸了,都说身死魂灭,看来赤宸还是留了一手。小夭顾自沉思起来:他到底死了没有?难不成做鬼也不放过亲女儿?想想都可怕,自己再也不敢一个人睡了。
小夭无比郁闷地想着,三更半夜敲门的是亲爹,自己是该苦还是该笑?她再也不会赶走借自己榻睡觉的九头妖了,甚至会热烈欢迎他的到来。她十分愿意【自荐枕席】,以相柳的性子,大概率会厚颜无耻地接受吧。
想着想着,小夭认识到了另一个严重性的问题:如果自己是赤宸的女儿,那么她怎么还有脸回去做高辛的大王姬?这样高辛王看着自己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岂不是很膈应?
小夭不解地问母亲:"那我的姓氏是什么?肯定不能是高辛氏,我也不想要轩辕氏。
阿珩微笑着说:”我当初骗你爹说我叫西陵珩。不如你就把西陵氏当作自己的姓氏。“
小夭满意地点点头,而相柳听到的重点却是”骗“。
相柳恭敬地对阿珩行礼,”晚辈相柳,受人之托,带几句话给前辈。“
阿珩点头示意相柳”但说无妨“,相柳缓缓拿出那枚白骨指环,平静地重复了一遍高辛王的话【我和阿珩有过约定,她助我登帝位,我给她一个自由选择去留的机会,我做到了。洵山之战,为了高辛的利益,我没有答应她出兵救昌意,我很愧疚。我一直把小夭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果阿珩愿意,小夭永远都是高辛大王姬。如果阿珩不愿意,等平息了高辛和轩辕的纷争,我也可以给小夭一个自由选择去留的机会。我始终记得她说的天下本是一家,我花了两百多年,已经培养好了高辛的储君。我相信他会是个明君,他会一统大荒,让天下苍生都过上好日子。】
阿珩用灵力把白骨指环化为粉末,相柳和小夭怔怔地望着它一点点消散,直到完全消失在桃花林。
小夭望着神情悲戚的母亲,不禁开口安慰道:”娘,我愿意帮助高辛和轩辕制止兵戈之争,也愿意助玱玹回到外爷身边。哥哥想要做轩辕的国君,我就陪他一起走到那个位置。“
阿珩问道:”你愿意陪玱玹一生一世吗?“
小夭哑口无言,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是因为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相柳蹙眉,九颗头都开始相互同情起来,也仿佛在讥嘲他:”当她是玟小六时,至少你和她不是敌人。当她做回了高辛玖瑶,就算是个冒牌货,可她确实是轩辕王的血脉,她可以是轩辕玖瑶,可以是西陵玖瑶。唯独和你的关系不会变,只剩下板上钉钉的仇人关系,你们的立场都不会轻易改变。你还是放弃那个渺茫的希望吧!“
阿珩从袖中掏出了一个香囊,青色的锦缎,上面绣了一朵朵小小的桃花,一针一线十分精致。她用灵力把香囊送到小夭手上。
小夭很好奇地摊开手掌接住了它,她捏着鼓鼓囊囊的香囊,很想打开它一探究竟。
"在百黎,我的身份只是赤宸的妻子。小夭,在那次大战中,你爹用盘古弓以心换心,现在我的胸膛里跳动着的是他的心。他死的那天,我就想追随他而去了。我恨他独留我一个人在这世间痛苦地活着。可他告诉我,【这世间的历史都是由胜利者讲述,小夭长大后,听到的父亲是一个欺上辱下、残忍嗜杀的魔头,勾引了她的母亲,她也许会深恨我,甚至恨你。阿珩,你帮我亲口告诉小夭,我很爱她。告诉她,她的父亲和母亲没有做任何苟且的事,让她不要以我们为耻。我自己无父无母,我不想我的女儿再无父无母,我唯一能为女儿做的,就是让她的母亲活着,让她有机会知道她的父亲和母亲究竟是什么样的,让她不必终身活在耻辱中。】"
相柳和小夭都被这番话震惊到了,他们屏气凝神,等待着阿珩将赤宸和她的爱情故事娓娓道来。
阿珩伸手抚住了心口,继续嘱咐道:”小夭,香囊里装了很多桃花,我也忘记到底对着那一瓣瓣桃花说了多少件值得回忆的往事。它们既承载着我和你爹的爱情,也蕴含了我对少昊的心思。里头还有不少战事,有你外爷的故事,也藏着神农国灭的秘密。最后,是我对你的期许。你慢慢看,用心感受那些是非对错,那些恩恩怨怨。“
阿珩把目光落到相柳身上,相柳意识到“该来的躲不过”。
阿珩十分严肃地问他:“一山遗世独立,二国虚无缥缈。以前是神农、高辛、轩辕三国鼎立,现在呢?”
相柳淡淡回道:“三足鼎立的局面打破,轩辕王统一了中原。义父带领神农义军和轩辕王继续僵持。”
阿珩并不意外,显然预料到了相柳的身份并不简单。她语重心长地抛给了相柳一个问题,就像留给小夭的问题【你愿意陪玱玹一生一世吗?】一样,叫人一时间难以回答,回答者必要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然后仍不能给予明确肯定的答复。
“你觉得一个将军最好的结局是什么?”
相柳却脱口而出四个字:"战死沙场。“
阿珩不置可否,接着反问小夭:”你会为你的将军安排一个怎样的结局?“
小夭听到相柳的回答后,面色忧伤。她不想失去他,于是在母亲话音未落时,就忍不住开口说道:”卸甲归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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