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授魂与,那大概是个很美妙的词。
人的一生中,少能有这么几次。鲜亮的皮囊有很多,我们都会遇到。可后来经历的越多,见识的越广,我们就会渐渐明白:那些美丽的皮囊下,内里也不一定和外表一样美丽。
所有人能被惊艳到的,也就仅仅那么几次。特别是在少年时,拥有着简单又干净的一颗心,一张美丽笑颜足够我们红了脸。
安瞳就是这样,还没明白什么是喜欢,就为一张先声夺人的脸,丢了所有方寸。
记忆里,他的笑容,人群中那个身影,那一次次满心欢喜和小心翼翼。这些明亮干净的回忆,看似像糖,却是最棘手的玻璃。这些玻璃来回碾开自己的伤疤,把心脏碾碎成一块又一块,而这些玻璃是最具欺骗性的石头,他像宝石折射着,回忆里那些瑰丽的片段。碎片落下,记忆里那些早已定格的宁静画面,一张张褪色,那些久远的希冀再次落空。
翻来覆去,安瞳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
而这一遍遍近乎残忍的自戮中,周星野的好,他无条件地记住。周星野的不好,则像一片片没有清除干净的玻璃,总在夜深人静时,再次疼痛难忍。
所以他抓着他,到底想抓到什么?
抓到他青春片段里唯一的光。
安瞳从小就是个透明人的存在。他在人群里,就只能沦为背景板。
这没有什么不好的,就做个差不多的人。差了也不少,多了也不多。算是完美的演绎了,可有可无。
有些人生来不同,家境优渥,含着金汤匙出生,天资聪颖,剑眉星目。这样的人注定是要鹤立鸡群。
他站在那里,就是莎士比亚的第十四行诗,天上温柔良月,肩上花语清风,他就是最靓丽的风景。
小恒星。
美好的让他不忍惊扰,心思混沌一片,只想作为卫星,绕着他转。
这样的人看看就好,何必凑近了看呢。你何必计较月亮的阴晴圆缺,你只要知道它永远挂在夜空,偶尔会被自己土地上的云翳遮蔽而已。
周星野长了一副难以接近的清冷样子,可接触过他的人都说,他人其实很好。
安瞳被篮球砸到的第二天,一本新的杂志躺在他的桌膛里。
是最新一期,他还来不及去买。
那人注意到了他钟爱的杂志。大概是仍觉得过意不去,所以买了一本来赔罪
安瞳惊喜地翻开杂志,然后去瞥那人的神色。
对上视线,周星野不自在地偏过头去,他戴了耳机,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安瞳却感到他坚硬外表下的一丝裂缝,透出一丝温柔牵动着他。
他很像歌单中无意被遗漏的一首歌,无意翻到,总想单曲循环。
——安瞳日记。
安瞳上次被砸后,每次在到球场时,总会捡一个远一点的地方坐。
没想到周星野送他杂志后,两人的交集就渐渐变多了。
周星野绕过人群,把校服外套和水拿给安瞳保管。
“帮我保管下衣服和水,谢谢。”
安瞳看着周星野不容置疑放在自己膝盖上的衣服发呆。
“和他们的放在一起容易混,我有一点洁癖,麻烦你了。”
体育课结束后,安瞳却迟迟等不到周星野来拿衣服。
安瞳的同桌路川从后面拍拍他的背,说:“安瞳,你怎么一动不动的,快上课了,我们回去吧。”
“我在等人,但是他还没有来。”
路川瞥了眼名牌:“是周星野拿给你的吧?我刚才看到他和人从那条小路走了,应该是翻出去了,别等他了。”
“好”
他抱着衣服回了教室,上课往教室后边扫的时候,周星野的座位没人,班里面也多了几个空的位置。
人大概是“越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