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整个天香楼都被老鸨指挥着收拾得干干净净,还挂了不少飘逸轻盈的帷幔。
这是花魁白意最隆重的一次出场,也是白逸川和许知意计划好的最后一次露面。这一晚过后,他们很快便要离开了。
在好姐妹莲姑娘的悉心装扮下,白意一改往日鲜红的衣衫,今晚换上了远萃阁为她量身定做的白色云锦。
层层叠叠的裙摆上,银线绣着各样的花朵,腰肢收紧,勾勒出诱人的身姿,袖口略有些宽松,衬得美人手腕纤细。
乌发随意散在身后,白玉簪子上细长的流苏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晃,偶尔碰撞在一起,发出细碎而清脆的响声。
美人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风情万种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挑,天然带着几分媚意。
只在帷幔后露出个身影来,便惹得下面几个富家公子直掏银钱了。
没有人注意到,楼梯旁守着的几个小厮里,有一人虽低垂着头,眼睛却时不时地瞟一下周围的姑娘们。
他老老实实地站了许久,直到看到月娘子的身影,才似乎终于锁定了目标,目光紧紧追随着月娘子,似乎在探寻着什么。
这边,许知意悠哉悠哉地靠在顶楼栏杆旁,饶有兴味地看着白逸川一身女装,蒙着面纱在下面挨个给那些公子们敬酒,哄得他们都挪不开眼,银票更是大把大把地掏出来,把一旁守着的老鸨乐得喜笑颜开。
月娘子下楼转了一圈,和清英几个姐妹闲聊几句后,便准备回房休息了。
今晚本就是白意的专场,她也乐得清闲,自然不想去凑什么热闹。
刚到楼梯口,迎面碰到一个小厮端茶下楼,也许是脚下一滑,竟把茶水泼到了月娘子的衣裙上,顿时便湿了一片。
“对不起,对不起”,那小厮似乎有些慌乱,连连致歉,“姑娘,你没事吧?”
虽是热茶,好在月娘子穿得也不薄,只觉得鞋袜有些湿意,倒也无碍。
“我没事”,月娘子只愣了几秒,便淡淡回道,“你小心些便好,不要伤到其他姐妹了。”
“是”,那小厮应着,见月娘子抬脚要上楼去,他却又不动声色地拦在她身前。
“姑娘,小的虽然身份卑贱,到底也是在府里做事的杂役,跟着公子见过些世面。我看姑娘的衣服上,绣有远萃阁独有的山水纹路,想来也是昂贵之物。小的毛手毛脚,误将姑娘衣服弄湿了,实在是过意不去”,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布袋来,递到月娘子面前,“姑娘如若不嫌,还请收下这些银两……就当是小的给姑娘赔罪了。”
月娘子不禁多看了他一眼,心想平日见过的那些小厮伙计们,无不仗着公子哥的势力作威作福,趾高气昂的,这不知是哪家的小厮,竟这般难得的谦逊有礼。
“无妨,只是茶水沾湿了一点而已。”
她垂眸看了看,见那布袋一角处绣了小小的一朵花,很是精美,便随口夸了一句,“这布袋上的花绣得倒是好看,不知是哪家绣娘做的活计?”
那小厮抬起眼来看了月娘子一眼,见她神色淡淡,便又垂眼答道:“是随便托城东绣坊做的,不过,我也不知是哪位绣娘。”
“嗯”
月娘子轻轻应了一声,便移步上楼去了。
身后,那个小厮小心翼翼地将布袋收入袖里,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月娘子的背影。
这位姑娘,也不是他家公子要找的人啊。
夜深人静,喧闹的天香楼也安静了几分。在白逸川不懈地努力之下,终于把那几个色眯眯的富家公子灌醉了,此时他们都瘫在椅子上,一身酒气,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老鸨见此,就让白意回去休息了,又让那些小厮扶着自家公子回府。等去楼外送走了他们的几辆马车,老鸨就哼着小曲儿回来,吩咐伙计们收拾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