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随着梅雨季的到来,Y市高一开始放暑假,所有高一生都做好准备迎接这个来之不易的长假,在学校闷热且没有空调的环境待了足足几个月,苦日子算是到头了。
放学铃声响起,大家都抑制不住自己那颗想马上瞬移到家吹空调的心,一窝蜂地往外涌。
倪韵不紧不慢地做完最后一科作业,周围早已空荡,只有自己一个人,她收拾好书包,关了嘎吱作响的风扇,锁上教室门,一个人往楼下走。
下午四点多,太阳依旧死缠烂打地遍布各处,倪韵从教室走到校门口短短几步,汗水已经开始滑下,从额头一直到她白皙的脖颈,最后停留在她的锁骨上。
“小同学,你怎么这么晚啊,大家都走光了。”保安王大爷开口询问。
“刚刚在楼上写作业,给耽误了,不好意思。”倪韵开口与王大爷寒暄了几句,终于出了校门。
倪韵看了看周围,没有看到妈妈的身影,有些许失落,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翻找到备注文倩的电话,一边拨打一边往树荫下走…
一分钟后,手机便开始播报你拨打的用户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倪韵不依不舍继续尝试拨通文倩的电话。
树上的知了似乎不停地催促她离开,倪韵只觉得有点烦躁,秀气的眉宇间透露出一丝不耐烦。
她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去够书包旁边的水杯,倪韵拿到水杯后,把手机放到耳朵边用直角肩夹住,拧开盖子,张开嘴正要解渴。
一伙人经过,其中一个撞到了倪韵肩膀,手机掉落在地,水杯中的水有二分之一洒在了倪韵脸上,狼狈,烦躁,愤怒,无语一下子填满了倪韵的大脑,那伙人却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吊儿郎当地继续往前走。
倪韵深呼吸了几口,心里暗暗安慰自己:生气是魔鬼,大人不记小人过,倪韵,你要忍住!
她准备捡起掉落在地的手机,却被人突然搂住肩膀,扭头一看是自己的同桌王洋洋,王洋洋性格开朗,活泼好动,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她刚才早就目睹了事情的经过,本就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性格加上倪韵是她的同桌,所以……
“喂,前面那几个有没有素质啊,把人东西撞掉了头也不回就走了?”王洋洋嗓门大,声音尖,在她旁边的倪韵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吼吓得不轻。
那伙人闻声回头,倪韵一数有三个穿黑衣服的,还有一个白衬衫黑内搭的站在中间,像是一群混社会的,就在那伙人走到她们面前的功夫,倪韵已经快速给他们取好了代号——白衬衫,老头衫,黑短袖1号,黑短袖2号。
几人走到树荫底下,才看清倪韵的长相,鲜艳夺目的嘴唇,端正明艳的五官好像百花争奇斗艳似的,个个都很完美,随便单挑出来一个都很能打,凑在一起属实让人惊艳。
几根头发粘在她的脖颈上,修饰脸型的刘海听话地趴在脸的两侧,睫毛上还残留着几滴小水珠,一副乖戾女高的形象。
相比之下倪韵旁边的王洋洋就比较普通了,齐刘海,杏仁眼,一张樱桃小嘴可以噼里啪啦给你讲好多道理。
黑色短袖1号率先开口:“抱歉啊,妹妹,我旁边这个走路不长眼睛。”说着就给他旁边那个黑色老头衫一肘子,提醒他把手机捡起来。
“啧,去你的,明明是你撞的,别赖我。”老头衫激动反驳着。
“不是,你们捡不捡啊?”王洋洋忍不住问道。
“你俩谁弄掉的,快给人家捡起来。”黑色短袖2号说道。
“我…”中间的白衬衫弯腰抽出插在口袋的手,捡起还在拨电话的手机。
倪韵伸出双手迎接她的手机,几人中白衬衫长得相对较高,所以倪韵不得不把手抬高了几分,白衬衫迟迟不把手机放到她的掌心。
“……帮你捡。”此话一出,全部人鸦雀无声。倪韵顿时觉得白衬衫初中断句没学好。
“谢谢你,可以把手机还我了吗?”倪韵看向白衬衫,五官利落,鼻梁骨高挺,长相精致偏混血,一头黑色短发被太阳照得发光,逆着光,就站在倪韵面前。
白衬衫依旧拿着手机把玩着,似乎对她的手机壳很感兴趣,他周围几个“黑衣人”并没有带着倪韵的同款疑惑表情看着他,一脸我明白了的样子,刚刚那通电话却在此刻不合时宜的打通了……
“喂,天天啊,妈妈公司临时加班没有空,你自己回来吧,钥匙放鞋柜里了。”文倩匆匆几句挂断电话。
尴尬的氛围弥漫开来,倪韵对自己的妈妈爱迟到爱放鸽子这事本来不太敏感,这下不得不敏感了……
“你叫天天?”白衬衫率先开口。
“不关你的事,快把手机还我。”倪韵被那通电话弄没了心情,上去抢她的手机。
白衬衫偏偏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把手机举得老高,倪韵个子不矮,连蹦带跳地够了几下,明显够不着。
老头衫:“妹妹,别白费力气了,他这人就是有毛病,爱捉弄人,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把他的问题给回答了,说不定他病就好了。”
“她叫倪韵,高一九班,我同桌。”王洋洋忍不住帮倪韵介绍。
见白衬衫依旧没有退步,倪韵停下来,所有人以为她要开口了,可是接下来倪韵的操作会震惊在场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倪韵的情绪像炸药一样被这38度的天气引爆,学着刚刚黑短袖1号给老头衫的那一肘子,有模学样,连本带利地送给了白衬衫,白衬衫露出惊讶的表情,后退几步,手机也不小心被倪韵拿到。
“黑衣人们”全部张大了他们的“樱桃小嘴”,又忍不住去观察白衬衫的表情,对于倪韵刚才的举动,他们不得不开始重新打量她。
倪韵此刻拿着手机,目光清冷,毫不避讳“黑衣人们”和白衬衫投来的目光,长相明明乖张到不行,让谁想也不可能想到刚刚打人的倪韵和现在的倪韵是同一个人。
倪韵拉着同样震惊的王洋洋绕过了还在原地的“黑白无常”,往比较清凉的小巷子里走去,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转角……
“应哥,没事吧”穿黑色老头衫的王一航假惺惺地关心道。
“我能有事?”白衬衫用力拍了一下老头衫的头,方便他开窍。
“应哥,刚才那个女生应该算得上是第一个敢打你的吧?”黑短袖1号的叫闫亮,开口弱弱地问了一嘴。
“第一个打我的是我妈,第二个是我妹。”白衬衫叫应铭川,是哲理高一八班的。
应铭川把手放回口袋,掏出一根棒棒糖,修长笔直的手指迅速拆开包装纸,是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一入口,草莓的甜味在嘴里炸开,沁人心脾。
白衬衫继续往刚才的方向走,“黑衣人们”继续尾随……
“那个长得特漂亮的叫什么来着?倪韵是吧,还是咱们隔壁班的,人长得那么漂亮,名字还这么仙,在哲理可不多得哟,早知道要个微信了。”黑色短袖2号方志远兴致勃勃地开口。
“我也觉得,那个小姐姐太好看了,过目不忘的程度,身材也不错,而且还挺……”王一航说道。
“挺什么?”闫亮询问。
“挺有个性。”
此话一出,应铭川脸顿时黑了几分。
“应哥消消气,被美女同学打了一下,不痛不痒还不亏,是吧。”方志远开始他的技能一拍马屁。
夏日蝉鸣,微风不燥,阳光正好,倪韵这两字在应铭川脑海里迟迟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