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遥远的距离

杨过无意识的拉着小龙女往城在走，小龙女道：“过儿，我们去哪儿？”

“龙儿不是想回古墓吗？咱们换条小路走，应该不会再碰到金轮了，这就回去。”

‘不，过儿，我突然想古墓永远在那里，我们随时可以回去，过儿以前不是说要带我去南方吗？现在可以去吗？”

杨过眯着眼睛仔细想了想道：“龙儿，当日你给我留下十六年之约，我便去荒谷与雕兄作伴，那里就是我断臂后养伤的地方，在哪里每日与雕兄练功，已小有根基，我不想半途而废，龙儿陪我去那里再住一段时日可好？”

小龙女听到自己困于绝情谷底的一年里，杨过日日只与雕为伴，心里很是开心，欣然答应。杨过见小龙女神情欢愉，心道：“姑姑是真的爱我，我们安安静静呆在没人的地方，时间一久，自是亲密无间。”

二人趁着城门没关，连夜出去，运起轻功，往荒谷奔去。清晨到了荒谷，见到雕兄，一人一雕极是亲热，小龙女见这谷中荒漠，人迹难至，与古墓一般无二，心里倒也满意。

杨过把洞中打扫一番，又烤了只山鸡，一只野兔。二人饱腹休息一番，第二日，杨过去练功，小龙女跟着看了几次，自去练自己的古墓派功夫。

来荒谷一月有余，小龙女发现杨过更喜欢每日与雕为伴。

这日一人一雕缠斗十分畅快，杨过决定出谷采买些油盐调料和布料被褥，再买些酒回来同雕兄痛饮，跟在古墓时一样，杨过负责二人生活。

杨过想要采买的物什甚多，去买匹马驮着才方便。因此先去挑了匹马，再往街市去。刚出了马行，便听到一生娇叱，杨过一愣，不远处郭芙骑着马往山里去。

杨过站了很久，还是骑马跟去了，他想问问：“你为什么从小就看不起我，厌憎我？”

远远的看见郭芙进了山，来到山中一片洼地，一大片湖泊，湖中芙蕖盛开，美而不妖，阵阵清香扑鼻。郭芙让小红马自去吃草，自己则沿着湖边赏看，似乎只是来看芙蕖。

杨过想起桃花岛也有一大片池塘种满芙蕖。正午的阳光下，郭芙一身淡绿衣衫，犹如一枝亭亭玉立的芙蕖，绽放在杨过的心口。他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郭芙听到声音，以为是秦沐，惊喜的转过身，手里还拈着一枝娇美艳丽的芙蕖。杨过停下来看着她的脸从笑意盈盈变成惊疑惑再到厌憎。大概最近对她的执念淡了些，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郭芙因为思念秦沐，想到这个时节芙蕖开的正美，兴致所至便策马而来，不想遇到已经走了一月的杨过。心想：“我若是即刻就走，像似惧了他，若是不走，他再说编排我的话如何是好？罢了，我还是走的好，他要报仇我自然接招，若是胡说不听便是。”

这么一想立时唤小红马，杨过忙道：“你别走，我只是想问几句话，问完就走。”

郭芙不看他，语速极快的说道：“你问吧！”

杨过看着她的侧颜痴痴道：“我找了你三年，很是后悔以前总跟你过不去，担心你在外遇到危险。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

郭芙又生气了，本想说“我离家出走还不是拜你所赐，”转头一看杨过，正午的阳光下，一只空荡荡的袖子随风飘动，夏日的衣裳单薄，高大挺拔的身躯少了一只臂膀十分刺目。

“无论如何，你毕竟砍了他一条臂膀，”郭芙脑海里突然浮现这句话。突然意识到杨过被她砍成残疾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可是他还说找了我三年，担心我在外过的好不好。

郭芙惊讶又极为慌乱不适，目光四处躲闪，半晌道：“你为何忽然这般说话，我自是过的很好。”

山中空气凉爽，安静，也无凡俗规矩，二人都含愧疚之意，故而心境平和坦荡，有问有答。杨过又道：“从前，我一直不懂，你为何总是看不起我，无论我多努力，你还是这么的讨厌我？”

郭芙更加惊讶，张口结舌道：“没有，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那时候还小，我们相聚的时日少，我只是，只是……，”只是想不起，郭芙说不出口来了，她那时身边总有很多的追捧者，刚离开桃花岛后，一切都很新奇，人人都夸十四岁的郭芙娇花一般貌美。父母受人敬重，连带她也跟着风光。

每天都有很多很多的惊喜，只是想不起来杨过而已。见了面也只是大家说说话取乐，或者心情不好懒得与他说话。这么一想，好像是会让他觉得自己看不起他的印象。

郭芙无可奈何的低头摆弄芙蕖道：“我那时太小，还不懂事，很多话说过就忘，我心里是感激你救我的。只是你后来总那样对我，明明你已拒了爹爹的许婚，你还总拿这事挤兑我。你我性情不同，话也说不到一块去，自是没那么亲近。”

杨过听完皱眉凝神细想一会，落寞的笑道：“只是想不起世上还有杨过这号人而已，是吗？”

郭芙脸红了，心想：“难道还应该日日记挂你才行？”嘴上却问道：“你今日为何这般与我说话，若是过去也这般，我又何至于砍了你的胳膊？”

杨过仰起头仔细想了想道：“我心里一直想跟你好好说话，就像现在。”

郭芙的回忆没有什么遗憾，并且杨过已经成婚了，再说这些十分不妥。因此劝道：“杨大哥，过去的已是无可挽回，我伤了你，若有一日你想报仇，我亦无可怨。”

杨过见郭芙面含忧伤，目光一直看着自己空空的袖子。低声道：“早就不疼了，当日我也有错。不能容忍有人诋毁我姑姑。把气撒你身上了，你莫怪我。”

郭芙摇摇头道：“你说思慕我多年，或许那只是你的一个执念，觉得我看不起你，所以总想让我看到你的好，可无论这世界有没有我，你都是很好很好的。而你那么的爱护龙姑娘，不能容忍任何人说她。或许你真实爱的是龙姑娘呢！”

杨过细细品了品郭芙的话，“无论这个世界有没有我，你都是很好很好的。”这句话为多年的思慕画上一个句号，杨过终于温和的笑了笑道：“你说的对，或许真是我看不清自己吧！”

两人隔着三四米远的距离，杨过看了许久道：“这片湖的芙蕖很美，像桃花岛的那片湖。可你站在那里衬的比芙蕖还美。”

这话里没有半点调戏的意思，郭芙眼睛一亮转身看了一眼，回头绽颜一笑道：“杨大哥这是第一次夸我好看，多谢啦！”

“我说完了，多谢芙妹不计前嫌，与我细细分说这么久，之前龙儿对你那样，我代她跟你赔个不是，她与世俗之事半点不懂。请你不要记怪她。”

郭芙笑了笑摇摇头道：“当时是很生气，你知道我总是这样的，事情过去这么久，我已忘了，倒是我更对不起你，也请你……越过越好。”

越过越好……，杨过转身牵过马一步一步走远，在郭芙看不见的地方，深呼吸，要笑一笑，然后继续往前。

“芙妹啊！我怎会不知道自己多年来思慕的是谁？我的心思就如你现在，对着一片湖思慕一个人，”杨过将手抚在心口，感受着它的跳动。

郭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杨过一只手牵着马，另一只空空荡荡，喘口气，眼泪流下来了。

“对不起，我现在懂你了，可是太迟了。”

“恐怕这一生都还不了你的情，也弥补不了你的身体。”

杨过走远了

世间最遥远的距离是我站在你面前，却从不曾进入你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