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怜见到三人也是格外的激动。
经过老人的治疗,易怜的病体有了一丝好转。
“易怜,你和黑角是如何来到这里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个乞丐打扮,一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
黑角叹了口气,道:“我是二十年前在人间遇到易怜的,那时候易怜没了神力,就是个普通人,来到人间还生了病,身体很差,那时是一个小乞丐救了易怜……”
易怜咳了两声,继续道:“当年,日月棋散了,我根本没处去,三界我都去过,没有我的容身之地,还常常被其他人欺负,最后辗转来到人间,我遇到了一个小男孩,是个乞丐,他对我很好,不嫌弃我的病体,还每日出去给我要吃的,要一些钱,给我治病,他对我来说算是这么多年我在这世上唯一的朋友。”
这件事,还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那年,人间下了一场大雪,一连三天,白雪覆盖了整个白桥镇,百姓苦不堪言,许多百姓在这场大雪中冻死。
一尺多厚的雪地里,一个穿着褴褛,拄着木棍一瘸一拐的瘦弱男子,艰难的行走,他赤着脚踩进雪地,时不时发出沙哑的咳声。
这种冰天雪地,在瑟瑟的寒风中,男子很快失去了意识。
当他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一个幼嫩的声音叫醒了他。
易怜睁开眼睛后,他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破屋子里,头顶的屋瓦四处漏风,但对于此刻的易怜来说,这里无疑是一处遮风避雨的容身之所。
“哥哥,你醒了。”
易怜扭过头,看到身旁一个小男孩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笑盈盈的盯着他。
“你是谁?”
易怜坐起身,声音喑哑的问。
小男孩愉悦的介绍自己:“我叫小京,哥哥你叫什么?”
“我……”
易怜的声音被一个猥琐模样的男子打断。
“小京,既然人醒了,就让他走吧。”语气不善。
小京回头,带着乞求的语气:“阿鱼哥,他才刚醒,再说了,他都生病了,你让他去哪?”
那个叫阿鱼的猥琐男子,不以为然道:“他爱去哪去哪,反正咱这不收,小京,如今大雪封山,路边冻死的人多的是,我们管好自己就行,别管闲事。”
小京据理力争,偏要留下易怜。
易怜左右环顾,这才发现,这间破屋子里挤满了人,大多都是些乞丐,三三两两围坐在拱火旁,每个人都充满敌意的看着他。
易怜也并非是不识趣之人,人家既然大发慈悲救了你,已经仁至义尽,没义务收留你。
易怜艰难起身,打断了小京和阿鱼的争吵。
“多谢诸位相救之恩,小京兄弟,不必强留,你们能救我一命已是感激,不敢再奢求收留,我这身子也确难活,诸位告辞。”
易怜赤着脚走到老旧的木门前,小京想要挽留被阿鱼拉住。
木门打开,肆虐的风雪似刀片刮着易怜的脸皮和身体。
易怜一步踏进茫白的雪地,顺手阖上了木门。
易怜在街道独行,双手抱着臂,凌乱的发丝上沾满白雪,眉毛似乎都结了一层霜,双颊冻的发红,身后是一排有序的脚印,赤足冻的发紫,逐渐麻木。
在这样的狂风暴雪中, 易怜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活下去。
虽然我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但他唯有往前走 一直往前走,这条路明明没有那么长, 可是此刻就像无穷无尽。
耳边只有呼啸的风清晰可闻,身体逐渐僵硬,慢慢走不动了。
砰!
最终他倒在雪地里,厚重的雪被他砸的凹陷。
易怜恍惚中看到了从前,经历重重选拔,重重难关,最终成为日月棋之一,在日月棋的日子虽然乏味但很逍遥,他们六人互相扶持,互相关心。
是什么时候,要提出解散的呢?
是魔族被封印后,是他们渐渐在打打杀杀中厌倦了自己,最后迷失了自己。
那时候他们六人经过商议一致决定各奔东西,过各自想过的生活, 多年后的今天,易怜走过了许多地方,遇到过很多人,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除了追踪、杀人似乎什么都不会,没有了法术的他犹如一个废物,人人嫌弃。
梦里的云子、九坎、老人、黑角、西鹤他们大笑着,嬉闹着靠近易怜,然后出其不意偷袭几招,这样的日子其实不错。
易怜感觉身体被温暖的日光沐浴,渐渐回暖,耳边朦胧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响,那个声音逐渐清晰。
睁开眼睛,男孩黑亮的大眼睛盯着易怜:“大哥哥,你醒了。”
“是你。”易怜动了动身体,僵硬缓解了,四处观望,四面漆黑,只有不远处一小堆火照亮着易怜和小男孩。
“大哥哥,你放心吧,这里是我一个人的地方,没有其他人知道,不会有人赶你走的。”
小孩子的声音稚嫩却真诚,易怜动了动嘴角,轻吐气息:“谢谢你,小京。”
小京的大眼睛弯成月牙:“不客气大哥哥,对了,大哥哥,这是我捡到的鞋子,我穿着太大了,给你吧。”
一个破布包,放在易怜的面前,小京跑到火堆边,似乎在烤什么。
易怜轻轻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双旧鞋,虽然旧,但很干净,这鞋子一看就是大人穿的,小京这七八岁的孩子自然不合脚。
易怜抬头看向火堆,微弱的火光把孩子瘦弱的脸庞照亮,小孩子没有怨言的东忙忙西忙忙,虽然动作笨拙些,但认真。
忽然一股暖流在心口荡漾,似乎那一小堆火也烧进了易怜早已尘封冰冻的心里。
自那之后,易怜也算有了个容身之所,但他羸弱的身体不堪重负,在这样连续的暴雪天气里,身体一天比一天差。
小京却没有一句嫌弃的话,每天冒着风雪来,给他带好吃的,有时候还会带一些药,然后冒着风雪匆匆走了。
大雪又肆虐了三天,忽然有一天,小京带了个大夫过来,给易怜看病,易怜吓了一跳,便问小京他哪来的钱请大夫,小京弯着一双眼睛,冲易怜骄傲的笑:“大哥哥你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那天,大夫还给小京买了药方,小京拿着药方匆匆跑出去,没过多久拿着好多药回来了,并嘱咐了易怜要每天吃,然后像之前一样匆匆离开。
这一走,小京再也没回来。
易怜在屋子里躺了两天,小京没来,易怜越来越不安,于是出了房子,这才发现大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街道所见皆是扫雪的人,易怜拖着病体在街道上穿行,他找到了阿鱼他们,问小京的下落,阿鱼他们也已经三天没有见到小京了。
易怜又去别的地方找,找了一天,依旧没有小京的消息。
直到夜色深觉,磨人的寒风钻进骨缝,易怜筋疲力尽坐在街边,彷徨、无措,有三三两两经过的人在讨论着什么,他们有的眉开眼笑,有的唉声叹气。
细听之下,易怜捕捉到几个词。
小乞丐、圣童祭祀、天罚……
易怜疯了般抓来一人,大声质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哪里的小乞丐?他在哪?!!”
路人都以为他是疯子,哪敢理,最后易怜自己调查,才知道一切真相。
白桥镇中有位大商户,这位大商户不知道从哪里请来的一群道士做法,好看看这肆虐的大雪何时会停。
结果那群道士胡言乱语,说这是天罚,要找到圣童祭天,才能平息天罚。
那大商户便四处去寻,大商户无意间看中了小京,让他去当这个圣童,小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是天罚,不知道什么是圣童,他只知道,只有自己答应去当圣童就有好多好多钱,就能给易怜请大夫看病了。
于是,他去了。
得知真相的易怜去了那个大商户家里,结果被打了出来,三番四次,险些没命,最后是九坎路过,认出了易怜。
大商户一家死了,那些道士也被九坎追杀的差不多了,现在还有三人逍遥法外,今天遇到的那个道士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