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还是想知道,”在离开这里前,麦格看着两人说,“为什么每次出现异常情况,都会有你们七个中的一些人?”
“呃,七个?”
“我想就是七个,这点毋庸置疑,”她揪着她的长袍领口,略微不耐烦道,“四加三,很简单的题目,不错吧?”
萨拉查轻轻哼了声,不合时宜地觉得这有些好笑,四加三?这不明摆着就是在说他们四个和哈利三人嘛。
“说的很正确啊,教授,你看现在又要多二位了。”
这熟悉的腔调,除了戈德里克,在场几人都想不起还能是谁。
某狮子从远处旋风般冲来,又站稳在他们跟前,有一瞬间,他脸上的笑似乎比窗前的阳光还耀眼几分。
“波特,现在是上课时间!”麦格教授的尖顶帽气歪到了一旁,她抬手扶好它,“要是我记性还行,你这会儿应该在上……”
“黑魔法防御术,和赫奇帕奇一起,教授。”戈德里克答得飞快,说着还耸了耸肩,“可问题是,卢平教授被一个我们很熟悉的守护神喊出去了,我们只好跟上他看看他为什么会喊他。”他偏过头,对萨拉查眨眨眼睛。
“教授,您可能还不知道,刚刚那男孩是卢平教授的养子,我们来的路上碰到正在下楼梯的弗立维教授,卢平教授就跟着他去了校医室。”赫尔加比戈德里克慢了一步赶到,她跑得有点喘气。
“而我们来了这儿,”戈德里克接着她的话继续道,“他们需要我们。”
戈德里克口中的“他们”显然就是指萨拉查和罗伊娜,四人相互瞧着,会心一笑。
麦格教授犯不着管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将几位送进校长办公室,并跟邓布利多道明情况后,她就退出门外,好像去找弗立维和卢平了。
“邓布利多教授。”戈德里克收敛笑容,正经起来。
“坐吧,赛维尔,都坐下吧,”邓布利多宽容地摆摆手,“我知道当然不是你们主导的这次事故……不过,”他慢悠悠地竖起一根手指,“一个问题,诸位,唯一的一个疑问。”
“小伦里多魔力暴动,致使他从陋居不自主幻影移形到霍格沃茨……话说,他的来历,你们有了解吗?”
戈德里克回忆一番,诚实道:“卢平教授没主动提过,我们就也没问。”
“我倒是清楚一点点,”邓布利多眼里闪着光,翻出一块柠檬雪糕,“当初在圣芒戈遇到莱姆斯,他对我说伦里多是某天倒在了他的临时住处门口,醒时想不起自己是谁,也忘记了过去的一切。”
“或许这即是关键所在,可惜我无法保证。”邓布利多动了动手指,将雪糕平均分成五份,“请原谅,我只有一块雪糕了,可能马上还得去采购些……祝你们身体健康。”他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句话。
“啊,朱诺娜,你留一下可以吗?”
赫尔加担忧地回头瞧罗伊娜,被戈德里克轻扯着袖子拉出了门。
“我在校医室等你。”她快速说,随后把门关紧,屋内顿时陷入寂静。
“所以,有什么是我能知道的?”邓布利多擦去嘴角残留的雪糕,温和地注视她,“比方说,你在独自对抗什么?有什么危险?需要我做点什么吗?啊哈,我还是有那个自信说我可以帮上你的忙的。”
罗伊娜没有回话,但这不代表着拒绝。邓布利多看得出,她在斟酌,在深思要不要将那些深藏在心底的事——那些她连她最亲近的好友们都未告知的事,告诉他。
“我完全信任您,”罗伊娜的语速变得慢极了,几乎称得上一字一顿,“是由于……我们都心甘情愿去策划我们的死亡。”
“只有您在支持我的同时能克制住自己,不跟我去涉险。”
“能借冥想盆一用吗,教授?”罗伊娜忽然说。
邓布利多挑起一边的银色长眉,见她神情认真,这才直起腰,拍拍手召来一个浅底石盆。
“很大胆的决定,洛夫古德小姐。”他轻声道。
罗伊娜一笑:“我没办法了,教授。”
她指尖颤了颤,无端又小声道:“希薇娅以为我没瞒过她。”
罗伊娜像是早准备好似的——不,她真的早准备好了。她从口袋里摸出三个盈满银白物质的小玻璃瓶,瞥了眼邓布利多后果决地拔掉木塞,发出“啵”一声清响。
“第一段记忆……”
银白色在石盆中旋转,她用魔杖尖戳了戳,那物质转得更快了,简直令人头脑发晕。
“教授,我们走吧,来看一看……”
歪扭鼻尖凑近银白表面。
校长办公室仿佛离他们远去,邓布利多敏捷地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双脚稳稳落在一片焦黑的土地上。
他不需第二眼就看出这不是他所处时代的环境,这个时代的麻瓜还住不了高楼大厦。
“对任何人应该都挺新鲜。”
“是啊,朱诺娜。”邓布利多凝视一位黑长发高个儿女巫穿过他们的身体向前方废墟走去,她像刚残暴地杀了什么东西,而自己也被伤得不轻,殷红血色自前襟晕染开,染到后背与长袍尾端,染至焦黑地上。
可是怎么染得到呢?
邓布利多想,这种程度的伤,大概长袍每处破洞后面定有个不小的伤口——或划伤或贯穿伤,而那袍子上,有数不清的破洞。
“猜得出她是谁吗?”罗伊娜也凝视着黑发女巫,她的血将初阳映成赤色,“别说出来。”
女巫跨过一个男人的尸体,轻飘飘斜了眼尸体旁跪坐的男孩。那男孩穿着脏污的礼服,正流着口水,痴傻地对着他父亲笑。
地板上有一捧花,不知从哪儿来的。女巫毫不留情地碾上,新鲜植株被折断时清脆地响。
男孩听到花枯萎的声音,他不笑了,鼓起死鱼眼珠对着女巫张大嘴,露出整齐的牙齿。
“……爸,堂姐回来了。”
男孩踩着他父亲的脸爬起来,压掉了父亲几根白发。
“你看到了吗,爸?堂姐回家了。”
幸好邓布利多会一点古英语,不然他可能听不太懂男孩在说什么。
女巫召了把还算完好的椅子坐下,任凭男孩疯言疯语,跷起腿等着什么。
许多变化有时不用你的心脏再跳一次,它们就发生了。男孩痴傻的眼神消失,那双黑眼眸逐渐灵动,而后,沉稳与死寂。
“堂姐,我们对抗不了。”他像在陈述客观真理。
“不许这么说,”女巫懒散地抖着腿,“总得试……总得有人这么去做。”
男孩瞪着她的脸:“不要贪婪。”
“我们家族之人的天性就是一生贪婪,”女巫短促冷笑几声,“请你别忘。”
男孩来回踱步,烦躁地踢了他父亲的尸体两脚。这两脚力度绝对不小,邓布利多清晰听到“咔”的骨裂声响。
“这我帮不了你太多。”他冷静地说。
女巫换了条腿跷:“我还以为你不会帮。”
“我为什么不帮?”男孩暴躁地又给了父亲脖子一脚,差点直接踢断他的头,“我会尽全力去帮……”
“那谢谢你了。”女巫真情实意地说。
男孩似乎被这句感谢弄得大脑宕机,缓了一会儿才绷着脸:“不谢。”
他拼命捋直自己思绪。
“……毕竟,我也不希望巫师灭绝。”
女巫单手抵着下巴静静望他,唇角的血顺着手滚入袖管。
男孩剧烈地打了个哆嗦,抽搐着四肢跌坐在地。
“我快没时间了。”他试图稳住自己的声线,因为抖动的声音会令人感觉他是个胆小鬼,而他并不害怕死亡。
“还有,”男孩飘忽着扫视女巫衣袍上大大小小的破洞,眸光最终聚焦在某处,瞳孔抖得厉害,“我和父亲……他真该死……我很抱歉……”
女巫苍白地闭上眼。“抱歉也没有用,”她掐着手掌以忍受痛苦,致使身上又添一道新伤,血流得更多,“就这样吧。”
男孩无力惨笑,挥手将父亲的尸体炸成碎沫。
“但愿能让你好受些。“他仰躺在血地中,气息微弱。
“下辈子也永不相见了,堂姐。”
乌黑眼眸颤动着失去神采,然而一息后,它们再度转动,却是如此呆滞痴傻,以至于女巫从心底意识到,有个人再不会对她说话了。
“教授,”罗伊娜平和道,却分不清她与女巫谁的脸更煞白,“该走了。”
他们站回办公室地板,凤凰福克斯表示欢迎回归般鸣叫,飞至罗伊娜肩头,蹭了蹭她的脖子。
她抓起左手边一个玻璃瓶:“好了,第二段记忆。”
但邓布利多制止她。
“我不想你重新经历痛苦,朱诺娜。”
“这段记忆不碍事。”罗伊娜毫不犹豫倒入那缕银白。
“要不还是我独自去看吧。”邓布利多叹道。
“只是几条预言而已,教授,我还没这么脆弱。”罗伊娜不在意地说。
这次他们来到个昏暗的房间,大概就在霍格沃茨某犄角旮旯处,邓布利多放松了些——尤其当他看到捧着水晶球的是个淡金发女孩时。
邓布利多先前也见过别人做预言的场景,但从没哪位像罗伊娜这般草率——实际上如果换位巫师干这事儿,他将很怀疑这预言的准确度。她仅敲一敲水晶球,捅了捅卷起的羊皮纸,用别的语言说了什么话,就像已经大功告成,铺开纸张。
一、不得让伦里多·卢平正式入学前进入霍格沃茨(但你可以尝试后果)。
二、邓布利多校长正在跟你做类似事情(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拉你一把,不妨去找他)。
三、戈……赛维尔·波特可能在回家列车上有奇遇。
四、那个可恶的同人作者大概率会在一年后出现。
五、下一年级,惊喜多多。
(๑><๑)
记忆里的罗伊娜明显对最后一条预言很感兴趣,她仔细看完后就把羊皮纸烧掉,不留一丝痕迹。而邓布利多身边的罗伊娜拉住他的袖口,他们再度回到明亮的烛火中。
“按理,预言是不太好说给被预言之人听的。”罗伊娜习惯性自言自语。
“羊皮纸上第二条……有什么是现在我能帮你的吗?”邓布利多坚持道。
罗伊娜疲惫地笑了,将最后那个玻璃瓶塞进他手里。
“如果真有哪一天,迪戈里小姐像个活死人一样来找您,您就帮我把它给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