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生啊,有时候,就是挺魔幻的……
就像哈利,在他的认知里,他就是一个除了有时会被风托着飞到烟囱上,还挺普普通通的男孩。
本来放完暑假,他极可能就会去上石墙中学——那个喜欢在开学第一天把学生的脑袋,塞进抽水马桶里的中学。
佩妮姨妈已经在染达力的旧衣服了,说这是他和戈德里克的新校服,不过被戈德里克婉拒了。
可是……
此刻,哈利手里的羊皮纸信封已被打开,信里短短的几行字翻来覆去被他读了不下10遍。
直到读第11遍时,哈利才缓缓意识到,自己好像被一所闻所未闻的魔法学校录取了。
“不会是个骗局吧?”他惴惴不安地想,可心里却万分期待这是真的。
他知道,自己有过一些与众不同的经历——那是旁人不曾拥有的,先前他以为都是幻觉,或是谁捉弄他,但如果是魔法,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戈德里克无比怀念地抚摸着那信封上的霍格沃茨校徽——他还没有拆开信,反正早已知道信的内容了,无非就是通知小巫师们已获准入学就读,这套标准还是赫尔加制定的呢。
“讲真的,”他忽略还在纠结的哈利,抬头望向佩妮姨妈,用他那双明锐的棕眼睛直直地盯着她,“我还以为您不会同意我和哈利去霍格沃茨呢。”
佩妮姨妈看起来很紧张,不停地绞着她的手指,抿紧了嘴。
“我阻止不了你们,”她嗓音低沉,语速快极了,似乎不想让任何人听清,“就像我不能让鱼脱离水,那是它们的归宿。同样的,魔法世界是你们的归宿,更是莉莉的归宿。”
哈利猛地从信里抬起头,呆呆地望着她。
“妈妈?”
佩妮姨妈的嘴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勉强地牵扯下。
“你这么叫我做什么?”她故作轻松道,“记住,我是你姨妈。”
仅凭这一句话,戈德里克就明白,佩妮姨妈其实是不愿他们去霍格沃茨的。要知道,德思礼夫妇从来都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尤其是这种冷笑话。
哈利忽然凑到他耳边。
“赛维尔,你说佩妮姨妈是不是老糊涂了?她可从没有像今天这般神经质过。”
戈德里克:“老糊涂……神经质……”
他默默给哈利竖起大拇指。
瞧着哈利那纯粹而明亮的翠绿眸子,戈德里克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思想还是过于老练乏味和单调了,甚至于有那么一丢丢阴暗——他千年前在弱小时,可没少算计别人。
可他明明是四位创始人中最单纯的那个啊。
就连明面上最温和善良的赫尔加,难道她赫奇帕奇族长的位子是谦让得来的吗?不,还不是算计来的,只是最初目的是为了自保而已。
赫奇帕奇家族可不像斯莱特林家族那样,大多靠实力说话就行。赫尔加的那群叔叔伯伯,甚至是爷爷辈的老古董,实力还算凑合,但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曾很明确地表示,她自己都很意外自己能赢,她的每一步计划都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会尸骨全无。
若是再来一次,她也不敢保证自己会四肢健全地活下来。
万幸的万幸,最后,她赌赢了,成功存活下来。
而她的叔叔伯伯叔公伯公,那些失败者们,无一例外地全死了——罗伊娜动的手。
一道道血光从罗伊娜的杖尖闪过,他们血溅三尺,血染长空。
竟是没让他们体面死去。
唔,要不重活一次,我还是别想那么多好了。
戈德里克认真思考。
反正现在也没千年前那么乱了,也不用谋划什么来保身了。
佩妮姨妈絮絮叨叨,弗农姨父和达力安安静静,听她讲那过去的事。
“你们怕是还不知道吧,你们的父母都是巫师。”
哈利倒吸一口凉气,戈德里克配合地倒吸一口凉气。
“莉莉是个很好的人,她善良、聪慧,一直是父母眼中的骄傲——当然,这不代表我差到哪里去,我只是比永远阳光开朗的她冷淡了一些。”
“在离我们家不远的蜘蛛尾巷里住着一个很阴沉的男孩,他身上有许多被殴打的痕迹,甚至是很多碎酒瓶渣子的划伤——一看就知道是他那酒鬼父亲干的。”
“真是,那个男孩,真是,啧啧啧,”佩妮姨妈说,“他母亲怕不是爱惨了他父亲,也不离婚,也不护一护,幸好我……”
她看了一眼弗农姨父,弗农姨父立马正襟危坐,微微颔首,笑着点头回应。
戈德里克·单身150年狮子·格兰芬多:“……”你们俩让我感到恶心。
“后来呢后来呢?”哈利急急催促,他迫切想要知道更多关于自己父母的消息。
“后来……”她顿了顿。
“我实在不喜欢那个阴着脸的男孩,我总觉得他会给莉莉带来灾祸。这种感觉很不好。”佩妮姨妈继续讲述,“我记得,当时我有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
她忽是想起了什么,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莉莉不知怎么发现了我的异常——我猜是早上我的黑眼圈太显眼了吧。每到夜晚,她就会找不同的由头,蹑手蹑脚地溜进我的房间,爬上床跟我一起睡。”
“那些理由实在是太可笑了,真的,很轻易就能戳破。什么……她的枕头坏了啊,什么小熊娃娃丢了她伤心啊,什么什么的。”
“最后,她就是半个理由也找不出来,也硬是要跑到我床上跟我睡。”
“要我说,她也是真傻,一个十足的呆瓜。明明一句‘怕黑’,就能解决掉所有问题,她偏偏要编出这么多谎话。”
“我之后问她,你猜她答什么?她挺直腰板,那叫一个昂首挺胸。她说,她是决不会畏惧黑暗的,她要当正义的法官,与黑暗抗争到底。”
“本世纪60年代的日不落国确实有点……一言难尽。”弗农姨父稍作解释。
佩妮姨妈轻笑起来——苦涩的笑,好像只用鼻子哼了两声,眼尾泛着红晕,极浅的绿色眼睛里雾气弥漫。她低下头,伸出手,试图瞒过所有人般偷偷拭去泪水。
“呵,倒也没有违背她从小的誓言呢。”她自言自语。
“莉莉待我极好,我知道的——从小就知道。”
“所以即便她能去霍格沃茨,我不能去,我也没有太埋怨——说实话,完全没有是不可能的,我嫉妒,确实。但随着时间流逝,尤其是……”她捂着眼睛,小声啜泣,艰难道,“尤其是在她……”
“死。”戈德里克轻声帮助她。
“对,死。”她似是有点恍惚,“在这之后,我还能有什么怨言呢?对吧,赛维尔?哈利?”
哈利浑身一震,佩妮姨妈还是第一次这么温柔地叫他的名字。以往,她对他虽没有坏到哪去,可绝没有如此亲近。
“那天晚上,死去的可不只是你们的妈妈,还有我的妹妹啊。”
“那可是我唯一的妹妹……”
屋内一片沉默,唯有佩妮姨妈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你们——你们还没见过你们妈妈吧?等我一下。”蓦然,她起身匆匆上楼。
很快,她又下来了,一言不发地将照片塞给离她最近的戈德里克。戈德里克看了一眼就把它递给哈利,他才是最需要这张照片的。
“那她……是怎么死的?”等佩妮姨妈心情稍稍平复,哈利轻抚着照片,声音颤抖地询问。
佩妮姨妈打了个哆嗦。
“我……不知道,不,是神秘人,他用……”她嗫嚅道。
“好了,佩妮。”一道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她,屋内众人的目光齐齐聚集到来者的身上。
那人却丝毫不慌,反而还有闲心掏出一块糖扔进嘴里,笑眯眯的,语气显得很是愉悦。
“哦,请原谅我私闯民宅。老实说,我也是第一次在麻瓜家里这么干。所以,念在我是初犯的份上,你不会太过介意的吧,佩妮?”
弗农姨父怒气冲冲,挥舞着拳头——佩妮姨妈立马拦住了他。
“当然不会,邓布利多教授。”
弗农姨父红润的脸“唰”地变得惨白,他将拳头放下,不过手仍捏得紧紧的。
“啊哈,你还乐意叫我一声教授呢。”邓布利多高兴地拍了拍手。屋外,一阵低沉的敲门声响起。
“我想,我们还是得有个正式的见面仪式。是不是,赛维尔和小哈利?”
一瞬间,邓布利多不见了。
“哈利,我们去开门。”戈德里克说。
哈利只得压下满腹疑惑跟上戈德里克。
刚打开门,哈利就被海格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戈德里克及时躲开了。
“嘿,海格,我想你应该轻点,这孩子快喘不上气了。”
“抱歉,教授,”海格轻轻放下哈利,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脏兮兮的手帕揩了揩眼泪,“您知道,自从上次我把他们送到这里后,我已经快十年没见到他们了。”
“是的,是的,我理解你。不过,叙旧的时间还有很多——说实话,我觉得也没什么可以叙的。我们首要的,还是带他们去对角巷。”
邓布利多拍拍海格的手臂,低头看向哈利。
“哈利,本来我们是打算,在你生日这天带你们去对角巷的——要给你一个惊喜。”
“赛维尔说他不介意自己的生日推迟一天过。可是刚刚出了点岔子,”邓布利多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扫了眼佩妮姨妈,笑吟吟道,“就只好提前来了。”
“您不用解释什么的。”哈利干巴巴地说,“还有,您和赛维尔居然认识!”
哈利回头,气呼呼的:“赛维尔,我告诉你,这件事我跟你没完!”
邓布利多对戈德里克一眨眼。
戈德里克颇为惆怅地笑笑,这教授真是不靠谱。
不过他之前还很担心哈利会怨恨他隐瞒信息呢,现在看来是不用了,哈利被他养得很好,没有那么阴暗。
邓布利多教授几年前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戈德里克,二人一致决定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哈利。他们都希望哈利的童年,不说幸福美满,至少要无忧无虑。
当然,邓布利多也比较忧虑戈德里克的童年(他还不知道赛维尔就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不然还担心个毛的伏地魔,等以后直接硬刚的好吧)。
但戈德里克打了包票,邓布利多也只好相信他。
“那么,也就是说,我—我—我真的是个巫师?”哈利的舌头打着结巴。
“你会明白的。”邓布利多凭空抓出一把火,给哈利打了个领结。
戈德里克一个响指,哈利就有了一件火披风。
“真酷。”哈利胆大地摸了摸火焰,一点都不烫。他也试着打了个响指,可什么都没有,“但我怎么不会啊?”
“你会学到的。”邓布利多微笑道。
他颇为惊异地打量着戈德里克。
尽管这孩子年龄还小,魔力也不算多,但他天生的控火能力已然能让他完美地操控火焰,且不外泄一丝一毫的魔力。
就是这火看起来怪怪的,不太像平常见到的那种。
“看来又是个天才啊。”他感慨着。
戈德里克并没意识到自己这一手有多么奇异。
在他看来,这正常极了,他的三位好友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