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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汐,贺朝呢?”
“我哥他出去买菜了。”
贺汐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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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朝年轻时身体很好,但就在去年,突然就走了,很突然。
贺朝在去年查出了癌症。
晚期。
他告诉了所有人,却瞒下了谢俞。
谢俞是学医的,按理说比别人对这种病更敏感些。可是老天造化弄人,硬是让谢俞没发现。后来贺朝疼得时常整夜睡不好觉,白天突然吃着饭就吐了,谢俞才发现。
没多久,贺朝就走了,走的很痛苦。
看他疼得厉害,谢俞就在旁边哭,贺汐眼眶也通红,三个人,谁也不说话,就这样待着。
贺朝的死显得如此匆忙。
没办葬礼,就谢俞独自在贺朝墓前坐了一天一夜。
万达他们几个老朋友也来了,平时话那么多的人,一句话也没说。
从那以后,谢俞时常在阳台上,一坐就是一整天。每天自我欺骗——贺朝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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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汐,贺朝呢?”
“我哥买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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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汐,贺朝呢?”
“我哥扔垃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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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重复着这样的对话。
谢俞一遍又一遍问。
贺汐一遍又一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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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谢俞到贺朝的墓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也不说话,就这么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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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
谢俞坐在贺朝墓前。
贺汐去找谢俞,谢俞死活不肯走。
最后好不容易走了,却把伞打在了墓碑上。
“贺朝不能淋雨,一淋雨就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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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汐,贺朝呢?”
“我哥买菜去了。”
“天不好,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快点回来。”谢俞道,贺汐刚想装样子拿起手机,就听见谢俞说,“算了,我和他说吧。”
拨过去熟悉的号码,震动几声后,谢俞就着“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说道:“傻逼,快下雨了,赶紧回来吧。”
贺汐一下子哭了。
谢俞天天问,她天天答,她都没有哭。
可当她听到“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时,她就突然决定,哥哥已经不在了,她也老了,俞哥也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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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俞没撑过那年除夕。
走得很安详。
睡着后,再也没有醒来。
那年,谢俞71岁,贺汐68岁,贺朝也走了两年了。
谢俞的葬礼上,贺汐哭得很大声,来的朋友们都是他们的老朋友了,他们什么也没有说,但他们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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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年了,A市还是老样子。
多添了几座高楼,多有了几家馆子,少了几座老建筑。
一切都没变,但好像一切又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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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汐,贺朝呢?”
再也没人这样问贺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