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一低下头,不敢去想,无光的生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从过晚认清虚伪开始吗?
是从被嘲笑开始吗?
是从当年的家暴开始的吗?
还是从自己时常沉浸自我的麻木无感中开始的呢?
她只知道,一切尽毁。
现在的自己,没有优良的成绩,不错的文笔,广泛的爱好。
那些是她简单生活的全部快乐啊。
什么都没有了,被没用的自己亲手埋葬。
变成了一个没有欲望,没有向往,没有动力,颓废又没用的人。
所以,一切的温暖,一切的光芒,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待在舒适的灰色世界里,安逸无害,没有打扰,最好不过了。
所以……
为什么要难过呢……
眼泪滴滴答答落下,像钟摆的声音,她不自觉可悲地笑了。
这不祥的声响,仿佛在宣告末日临近。
还有什么在等着我呢?
想到这里,一阵畏惧与疼痛。
下意识抬头,是往日嘲笑她的男生,一副败类模样。
她立刻低头,一个冷战由不得她强做镇定。
“喂,你成天发呆又哭又笑的很傻啊知不知道?”
她像往常一样敲了敲桌子,示威。
但对方这一次,没有为难她。转身对身边的人说,“你说她成天闷闷的怎么跟别人玩啊?”
“人家可能就是不想说话呗,你要吓死人家?”
“我靠,我不就大发慈悲想唠两句吗,看谁面上你不知道?”
这两个人开始互相耍贫嘴。
耳边一阵聒噪。
低头顶着小噪音,一合偷偷抬眼。
沈远始终笔耕不辍。
于是一合掏出日记本写日记。自己也不可以总发呆啊。
秦奇奇的座位与沈远只隔一个走道,是小组的组长。
“沈哥,你刚刚搞什么?”
奇奇低头看着书本问。她想一合可能在好奇地望着沈远吧,不要让她多想。
“我好奇看看她的书桌,信笔涂鸦得有点过了。就画了个盒子给她。不想,让她看见了。”
“她应该很开心吧。段玲玲要求你偶尔关心一合。”
“那真是大发慈悲啊,舍得让我靠近她。”
其实是拜托他保持距离的同时,不让她难过吧。
“你和段玲玲也算青梅竹马吧,本来以为你们怪般配的。”
“是啊,以前我也这么想过。”
可是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你们一点也不可惜吗?你们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不可惜啊,这对我们双方来说也没什么关系。你不敢问她吗?”
“不想在她面前提起与她家庭有关的东西。她应该是,很想有一个和她契合的人,去支持她的吧。我觉得她只是想要爱。”
“我知道,她自己也很清楚,但她有她自己的想法,我很欣赏这一点。”
他叹了口气,“一合也是缺爱的孩子,是不是正因如此,她们抱团取暖呢?”
“其实……不止如此。玲玲是个要强的女孩,她不愿说她们一起经历了什么。”
“所以你也不会告诉我。下次你和玲玲见面,记得告诉她,有需要就和我说,别出事了又哭得狼狈。”
奇奇勾勾嘴角,“你说玲玲是不是太想要爱了?她比一合更有一种欲望,一种不顾一切得到专属自己爱的欲望。”
“……我害怕她这样会伤害自己。怎么会不痛苦呢,不说她混乱的家庭,这样崩坏的心境,会不会毁了她呢……”
到底是玲玲和一合谁更可怜,他已经分不清了。
那些痛苦,是不可以告之于众的耻辱的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