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思刚来到利嘉医院，才想起来还没问沈岚昕病房号。
她拨通电话时，就听到杨稀文的声音。
“我买了粉，你要羊肉的还是牛肉的？”杨稀文。
“都可以，我接个电话，”沈岚昕朝电话那头的柳思思说，“怎么了？”
“你在哪个病房？”
“928。”
“好，我来了。”
柳思思推开病房门，看见沈岚昕正坐在病床上吃牛肉粉，“昕昕。”柳思思笑着喊她。
随后注意到她病床旁的人。
杨稀文回过头来，看了柳思思一眼。
柳思思茫然无措的说了声:“你好。”
杨稀文微微点头，然后朝沈岚昕说道:“我先出去，你们俩聊，有事叫我。”
沈岚昕点了点头。
在照顾人这方面，沈岚昕承认杨稀文真的很贴心，也很在意细节。
“昕昕，刚刚那个就是你手机里说的杨稀文？”柳思思将信将疑的走到沈岚昕的旁边，坐在杨稀文刚刚坐的位置上。
“嗯，你们上次见过的。”沈岚昕解释道。
柳思思恍然大悟道:“哦~”
“昕昕，你怎么回事啊？”柳思思继续问她的身体状况。
“就是今天早上没吃早餐，胃疼，盛让他们没来吗？”沈岚昕问。
“他们俩今天早上总是疑神疑鬼，心不在焉的，”柳思思吐槽着，然后又问她，“昕昕，杨稀文不是职高的吗，怎么会遇见你，还会送你来医院？”
沈岚昕眨了眨眼睛，“我也不知道，我是在公交车上遇到他的。”
“公交车？”柳思思皱眉，“我听别人说他家特别有钱，怎么会坐公交车？”
“……”
“有两种可能，第一，他家破产了，第二他对你有意思。”
沈岚昕挑了挑眉，“不可能吧，他又不知道我坐哪路公交车。”
“他跟踪你。”柳思思说这句话时，杨稀文刚好走进来。
“沈同学，这是医生开的药，回去按时吃。”杨稀文把药放在桌子上，然后又走出房间。
柳思思盯着杨稀文的背影，等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柳思思才敢回过头去与沈岚昕说话。
“昕昕，他应该没听见吧？”
沈岚昕皱着眉说:“没听见什么？”
“我刚刚说他跟踪你。”柳思思说完时又回过头去看门口，还好没人。
然后柳思思又神秘兮兮的问:“昕昕，你和盛让怎么了啊，吵架了？”
“我和他…”沈岚昕扣着手指头，“有点矛盾，讲清楚就好了。”
“昕昕，我觉得盛让不是首选，你看看身边的人，比如——”柳思思的话被杨稀文打断。
杨稀文双手插兜走进来:“比如我。”
沈岚昕抬眼，对上他的视线，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沈岚昕尴尬的笑了笑，“你别开玩笑了。”
杨稀文表情严肃，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没开玩笑。”
话一出口，柳思思瞪大了双眼，杨稀文朝柳思思说:“对吧。”
杨稀文的语气很谦和，但让柳思思觉得那是在威胁她。
杨稀文的那些传言，她听过，她也知道杨稀文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人……
她第一次听到杨稀文传言时，是在中考结束那天。
二零一八年，六月二十七日，柳思思考完试便走出考场。
她约沈岚昕出来吃烧烤，但沈岚昕中考完就回H市了，于是她只能和她们班付咏静晚上一起出去吃烧烤，烧烤店里，付咏静跟她八卦最近听说的事情。
“思思，你听说过杨稀文吗？”
柳思思手里拿着羊肉串咬着，含糊不清的说:“他很出名？”
“对啊，初三上学期刚转来我们学校，好像在一班，‘火箭班’。”
“……”
“他中考前一天的时候把同学的脚给弄骨折了。”付咏静啧了几声，然后从手机里翻出杨稀文的照片给柳思思看，“这是我在处分表上看见的照片，我就拍了下来。”
“腿骨折的那个对象就我们班那个特别跳的那个胡超。”
“可不可能是你刚刚说的那个杨什么是打抱不平？”柳思思把吃完的竹签放在桌子上，然后拍了拍手，“前阵子，我去买东西，坐在车里的时候，看见胡超在逗一个小姑娘，大概才十一二岁的样子。”
柳思思又继续说:“胡超在我们班，张启帆他们都叫他‘小色色’，当时我本来想下车去帮忙的，可是车开走了，我想叫司机停车，可是我又想着我参加的舞蹈比赛要迟到了，所以最后就没下车，但我当时看见那杨什么走了过去。”
“可不可能只是巧合？胡超的腿是中考前一天才骨折的，而你说的是前阵子。”
“我不知道，但我感觉他不像是那种人。”
……
于是柳思思点了点头:“是啊，杨稀文也挺好的。”
杨稀文听到的这个答案很领他满意，于是点了点头，嘴角勾了勾，看着沈岚昕。
“所以，沈同学，给个机会？”
沈岚昕竟然犹豫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手机，沉默了几秒，然后才抬头说到:“杨稀文，我有喜欢的人了。”
“是盛让？”杨稀文说。
沈岚昕没说话，像是默认了。
杨稀文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摇摇头:“没事，在你和他没确认关系之前，我会和他公平竞争的。”
叮咚（消息提示音）。
手机最上方有一条消息，盛让发了朋友圈。
沈岚昕点开看了看。
内容是:“有一个很喜欢的人，目前为止已经喜欢她两年了。”
下面的评论都是再问是谁能让铁树开花。
沈岚昕在心里算了算两人相识的时间，她也在想，盛让会不会喜欢的人她。
她和盛让认识十六年，相识还没一个学期，精打细算着，盛让喜欢的人百分之百不可能是她。
沈岚昕到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时眼眶已经红了，她揉了揉眼睛，然后泪水顺着脸流下来，她埋着头。
柳思思打发杨稀文道:“同学，你先出去吧，我和昕昕还有很多事要聊。”
杨稀文没说话，点了点头，转身走出病房。
“昕昕，怎么哭了？”柳思思拿纸给她擦眼泪，无意间看见她的手机上显示着盛让发的朋友圈。
柳思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看着沈岚昕，“昕昕，没事的，他不就是喜欢上别人了吗，我们不要他了啊。”
说着柳思思去抱住她微颤的身子，一句一句的安慰着她。
杨稀文给沈岚昕留了一张纸条，便回学校了。
柳思思去结账时，护士说账已经结过了便把那张纸条交给了她，听到是杨稀文留的之后，柳思思没打开，而是拿给了沈岚昕。
“沈同学，你可能听说过我许多不好的传言，那些可能是假的，也可能是真的，你说我喜欢你是在开玩笑，我并没有，我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第一次主动追一个人。”后面就是杨稀文的名字和他的电话号码。
下午，沈岚昕和柳思思回了学校。
顾望一见沈岚昕和柳思思走进教室就喊到:“沈大学委，回来了？”
顾望说着边用胳膊肘撞了撞在刷题的盛让，盛让抬起头来看她。
沈岚昕没看他，也没说话，看着顾望点了点头，径直走到座位坐下来，把书包里的书拿出来，也开始刷题。
顾望挑了挑眉，小声对柳思思说道:“怎么了这是？”
柳思思沉默寡言，正好，教室门口，付景皓来找她。
柳思思走了出去，顾望的一直在看着她。
盛让盯着沈岚昕的背影看了良久，直到第一节课上课铃声响起，他才移开视线。
最后一节课，沈岚昕收拾好书包就和柳思思走了，没等盛让和顾望。
走到校门口，沈岚昕远远就看见站在校门口的杨稀文。
柳思思还朝他招了招手。
两人走到校门口。
沈岚昕跟没看见杨稀文似的，一个劲的往前面走。
柳思思说道：“同学，你送一下昕昕吧，我等会有个比赛，快来不及了。”
杨稀文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不远处的盛让和顾望同款表情。
“柳思思和沈岚昕什么时候跟杨稀文走这么近了？”顾望皱着眉说。
盛让走在旁边，没接话。
看了眼手表，五点半了，他订的机票是六点半的。
“我还有事，先走了。”盛让说。
……
“沈同学，你明天有时间吗？”
“没有，我得学习。”
仿佛这句话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杨稀文心怔了一下，他们两个人，一个天真纯洁，一个不学无术，怎么可能走到一起。
“沈同学，你能帮我补习吗？”杨稀文拉住她的手腕，强制性她停下来，“沈岚昕，你有目标大学吗？”
“有，A大。”
A大录取分数线615，杨稀文文综和理综，语数英加起来都不一定超过300，但他乐意学，为她而学。
“帮我补习，我也要参加高考。”杨稀文怕她不接受，然后又说，“我可以给你补习费，一天五百。”
“……”沈岚昕看着他叹了口气，“我看起来很缺钱？”
“我只是怕你不答应。”
沈岚昕郑重其事的说:“杨稀文，我可以帮你补习，但你得认真。”
“好，沈老师，那明天就开始补习？”
沈岚昕点头，思绪却已经飘到，她第一次叫盛老师的画面。
盛让比沈岚昕先到家，把校服换了之后，就准备出门了，打开门就看见沈岚昕站在门外。
盛让看她，两人四目相对，沈岚昕率先移开了视线，“你要出去啊？”
“嗯，去一趟F市，周末不回来，照顾好自己。”
“你都没问我今天早上去哪了，为什么不来上课……”沈岚昕心想着。
随后她只是点头，走了进去，上了楼，进房间之后，没把门关上。
盛让挠了挠眉心，叹了口气，然后去机场了。
从A市到F市，只用了两个半小时的时间，盛让下飞机之后，给冉瑜英打了电话，问她医院和病房号。
“小让，那小岚昕呢，你怎么能留她一个人在家里，万一出现危险怎么办？”从冉瑜英的语气中，可以明显的听到焦急和担心。
盛让沉默几秒，“我看完外公就回去。”
之后，盛让订了十一点半的机票。
随后给沈岚昕打了电话，但没人接听，盛让看了眼时间八点零六了，沈岚昕现在在干嘛呢？
盛让去了医院，到了之后，再病房门口听到冉瑜英和冉德明的对话。
“小让现在高一了，你让宏畅也别老管着他，孩子大了，要有一些自己的空间。”冉德明说完咳嗽了几声。
“爸，我知道的。”冉瑜英默默无闻的哭了。
“我一大把年纪了，也该这样了，你要照顾好自己，你妈走得早，爸爸一个人把你拉扯长大，从小到大也没怎么管你，还好你找到一个能托付终身的人，他给了你幸福，你们俩养育了小让这么好的孩子，”冉德明又咳了几声，“归根结底，你现在不是小孩子了，是一位母亲，别老哭鼻子。”
冉瑜英强忍哭声，点了点头。
盛让在病房门口站了几分钟之后才进去。
“外公。”他喊。
冉德明看见盛让很开心，嘴里说着:“你看，说曹操曹操到。”
冉瑜英擦干眼泪，站起身来:“小让来了，你和外公聊，我去打水。”
冉瑜英拿着温壶往外走。
盛让把手里的果篮放在桌子上，走了过去，坐下，“外公，你感觉好点了吗？”
“哎呀，外公好的很，没什么大碍，大老远的，你来干嘛。”
盛让笑了笑:“我来看您一眼，等会就回去了，妈妈给我说了，您要做手术，所以就来看看您。”
“行行行，听说你爸的好兄弟沈城的女儿来你们家住了？”
盛让点了点头。
“我见过小姑娘，成绩好，长得好看，也很有孝心，小让，你跟她要好好相处。”
盛让脸上若隐若现出纠结的神情:“外公，我知道。”
冉德明看他的表情有些不好，问:“怎么了？跟小姑娘吵架了？”
盛让抬眼看他，没说话。
“现在的女孩子啊，你不能跟她讲道理，”冉德明看着他笑，“得宠着，你看你爸爸和妈妈，什么时候吵过架，一直都是你爸爸宠着你妈妈啊。”
盛让笑了笑，“嗯。”
冉德明和盛让聊了很多，一直聊到十一点，冉德明觉得有些困了，就睡下了。
病房外。
“妈，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冉瑜英点了点头。
十一点半，盛让准时登机。
沈岚昕坐在书桌前，写着作业，即使表面看不出来她的难过，但她心里还是很难过的。
半个小时之后，她写完作业，下楼在冰箱里拿了瓶酸奶，就听到门铃声。
她皱了皱眉，什么也没想，就把门打开了。
门外，陈艺馨抬眼看她，“沈岚昕，找了你这么久，没想到你真的在这。”
沈岚昕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想干什么？”
陈艺馨听见她的声音，眼睛里有了一种未知的情绪，“听你这声音，你要死了？”
沈岚昕抬眼看她，“陈艺馨，到此结束吧。”
陈艺馨看她一眼，“怎么可能会到此结束，我姐死了，死了！”
“但那不是我的错！”沈岚昕吼了一大声，“我那时也就才五岁，我能做什么？”
陈艺馨冷笑了一声，“五岁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沈岚昕，你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沈岚昕快要被她逼疯了。
“如果事与愿违，如果我们真的能和解，那我又何尝不想呢 ”陈艺馨说完这句话，看了她一眼，“沈岚昕，今天先放过你。”
陈艺馨走后没几分钟，柳思思和顾望就来了。
沈岚昕打开门看见是他两，问：“你们怎么来了？”
柳思思笑了笑，“盛让担心你一个人在家里害怕让我们来陪陪你啊。”
柳思思挽着沈岚昕的手走进去，“昕昕，你刚刚在干嘛呀？”
沈岚昕：“没干嘛。”
柳思思问她：“那你困不困，要不要睡觉了？”
沈岚昕点头。
柳思思回过头去朝顾望使了个眼神，就陪沈岚昕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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