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森林里有一个信仰神的国度。这个王国里的皇宫是个友善并且宽容的地方，世界上所有的绅士们都心驰神往。一位住在皇宫里的伯爵收留了被蛮民玷污的可怜少女，几个月后，少女诞下一个男婴。他有着世界上最纯洁的灵魂和少女全部的爱，健康而幸福。”

  “原来没有父亲的孩子才会幸福。”小女孩打断了红桃。

  红桃让她闭嘴，然后继续讲述今晚的睡前故事。

  “少女抱着男婴找到了伯爵，向他表达感谢。伯爵被少女的纯真圣洁和她天神般的美貌打动，主动收养了男婴，并给少女一份人人羡慕的工作:做皇宫中极乐殿里身份高贵的侍女。”

  红桃将手里的《睡前童话》翻过一页，目光却漫散开来，并不去看书上辛德瑞拉与仙女教母的相遇。

  “男婴度过了十二年童话故事那样美好的时光，长成了倾国倾城的貌美少年。在他的请求下，伯爵带他来到极乐殿，允许他代替母亲接待各种各样的尊贵客人。客人们都很喜欢他，像喜欢他的母亲一样。小少年为自己分担了母亲的劳累而感到满足，可母亲却日日流泪。”

  “妈妈，您为什么不开心呢？”

  “她却摇摇头，总是不回答。”

  她痛苦地后悔给予少年生命，虔诚地向神祈祷:如果您真的存在，请让我的孩子离开这里吧。

  “她在泪水中日渐憔悴，最终病死在了某个晴朗的午后。小少年埋葬了她，然后在不同客人的床笫间渐渐长大。他逐渐明白了这座金雕玉砌、笙舞不断的极乐之殿，原来是yin欲筑成的妓场。”

  “你读的是黑童话吗？”小女孩诚恳发问，却被红桃干脆地捂了嘴，从物理意义上闭了嘴。

  “这一天，这个国度迎来了他们的国王。少年被赋予接待国王的荣誉，也因此得知，国王便是这个国度信仰的神。国王并没有像其他客人那样撕烂他的衣裳，只是微笑着看向他。”

  “你在这里好像并不开心。”

  “我厌恨这里的每一位客人，除了您，国王先生。他们害死了我的母亲，又使我肮脏。”

  “你并不肮脏，你有这世界上最澄澈的灵魂。神允许你惩罚所有让你不开心的人，可怜的少年。”

  “杀了他们也可以吗？”

  “如果他们真的罪至于此。”

  “国王走后，皇宫迎来清洗。侍女们被送出皇宫，住员和客人们被排着序等待行刑。极乐殿即将沦为炼狱，待罪者们恐慌地逃走，躲进国度边界的森林里。最终皇宫里只剩下了少年一人，他自封皇后，住在空无一人的极乐殿里。”

  小女孩费力扒开捂住自己嘴的大手，“他为什么不离开呢？”

  红桃从容地收回手落在书页边缘，靠在床头佻笑，“因为他的灵魂死在了那里。”

  圣洁缚于刑架，而罪恶高歌。我堕于欲望之狱，与yin鬼同罚。

  “他在宫殿高楼供奉了一座神塑，沉浸于痛苦，遗忘寂寂孤独。”

  少年一遍又一遍起舞，风勾起他的发梢；纤长手指挑落纱衣，轻轻扫过白皙足踝。天神动容的面庞上滑过清莹的泪，那是一个邪神信徒最真挚的祭品。

  世界只是一座极乐殿，他在世界高处，献祭他的一切。

  小女孩冷哼一声，“他可真是个懦弱的人。皇宫如果困住我，那我会把它毁掉。”

  红桃慵懒地挑起眼尾，表达赞许。

  “好了，菲比，故事结束了。晚安，祝今夜美好无梦。”红桃合书起身，顺手扯起被子，盖住小女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