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有光还沉浸在失去故友的悲伤中,经常徒步到老王以前待过的校医室。
日出日落,都有一个望不到尽头的灵魂,永远埋在这里。
思索良久,陈有光还是决定哪里不对劲,再次找来了凤莹。
“是否有其他人也收到了这封来信?”
“有十个人都收到了这封信,但我们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
风莹坐下来思索着:“不过倒是有一个人,叫王昌黎。他的反应和别人都不太一样。”
“你能把他找过来吗?”陈有光如同看到了希望一般。
王昌黎不一会儿也来到了办公室。
照片放在陈有光办公桌上,王昌黎看见了,直接拿起来看了一眼。
“这不是最近在调查的案件吗?你们也介入了这场调查?”
“上面不是已经封锁了信息,你是怎么知道的?”陈有光警觉地问。
王昌黎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接着看着那张图片:“事发时间基本上不是冬季离开前的那一天,而是中途见了什么人以后,才……”
“小子,和你说话呢?怎么不回答我?”陈有光被人无视,明显有些生气。
“你别吵,我正在观察照片上的有用信息。”王昌黎边咬着手指头边说。
“死者死亡时间是不是已经超过了半个月?”王昌黎沉思一会儿说。
“你怎么知道?”陈有光流露出几分惊讶。
“这你就不用管了,对了,能不能带我到那个车站看一看?”王昌黎对陈有光说。
陈有光看了看满办公桌的资料,有些难为情:“可能去不了,要不等周末去?”
王昌黎却斩钉截铁地说:“不行,一刻都等不了,只能现在去。”
陈有光看向了凤莹,凤莹立马懂得了她的意思:“王昌黎,我和你去吧。”
王昌黎拿着照片就走了。
陈有光整理完桌上的所有资料后,发现窗外已经透进来蓝色的月光,又像想抓住什么似的,呆呆的望着那栋很像坟墓的校医室。
他越来越觉得,老王应该埋葬在校医室旁边,而不应该在车站埋下尸骨。
白月刚刚好从校医室里走出来,和陈有光碰了个照面。
“陈老师,怎么还不走。”
“习惯了,来见见老朋友。”
白月征了一下,拍了拍陈有光的肩膀:“陈老师,别太悲伤,日子总要过的。”
“谢谢你,我很好。”陈有光缓缓从裤带里拿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
徒步走到校医室,蓝烟缓缓生气,在生出枝丫树上一丝不挂,皎洁的月光照在地面。
陈有光自言自语:“要是你还在该多好,今年花又开了。”
陈有光想再去警察局询问调查的进度,在翻找调查进度的时候,却看见纸上赫然写着一行字:该申请已被驳回。
他很愤怒地询问前台人员:“你们凭什么这么做?”
前台人员看他很愤怒,连忙安抚他的情绪:“先生,请您稍安勿躁,可以为您查询一下。”
接着前台人员翻着那一叠叠厚厚的白纸,从中抽出一张。
——由于被害人监护人都已经过世,且无妻儿,故经我局决定,取消对被害人的受害审理,将对其进行安葬。
陈有光愤怒地大拍桌子:“我是他生前的挚友,就算安葬也得是我去,你们凭什么自作主张?”
一个高级警员闻声走了进来问:“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前台人员复述了来龙去脉。
高级警员从嘴里露出笑容,倒了一杯凉白开给陈有光:您先坐下来消消气,我们会处理妥善的。”
高级警员打开一旁的电话,拨通了过去:“局长,这里需要出示一张火化证明。”
几分钟后,警察局局长来了。
他向陈有光伸出了手,微微鞠躬:“您好,同志,我是这里的局长王卫。”
“你们想要干什么?”陈有光经历了剧烈的情绪起伏,稍微平复了下来。
“我们考虑到死者生前的社会关系,想由专业人员进行火化处理,死者的骨灰同志可以带走。”王卫面不改色地说。
随即拿出了一张证明书: “您要是同意的话,就在上面签字,流程就可以进行了。”
王卫想给陈有光一点思考时间,带着所有人员都出去了。
陈有光眼里黯淡无光,无声地待了十五分钟,觉得天旋地转。
他拿起纸,颤颤巍巍地在上面签了字,觉得平生都没有像今天一样,写字如此吃力,然后拿到王卫面前:“王局长,我写好了。”
王卫握住了他的手:“同志,感谢您的配合,节哀,火化后会第一时间致电。”
陈有光只觉得身体摇摇欲坠,但还是勉强从嘴缝里挤出来一句生硬的谢谢。
夜路茫茫,路上不断有前来受理案件的人,陈有光已经无法思考他们每个人来的目的。
那段行走了无数次的道路,他事后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去的,只记得连澡都没洗,昏昏沉沉草草地就睡下去了。
老王的火化报告是在第二天下午出结果的,陈有光接听电话后,马不停蹄地赶去警察局,将他的骨灰领了回来。
陈有光原本想把老王的骨灰埋在校医室,可后来想影响毕竟不好。
和媳妇商量完了以后,埋在了后院的田地里,无论风吹雨打都永远在那里。
后院的苗子一天比一天高,收成比往年都好,陈有光觉得一直是老王的在天之灵保佑他。
天空掠过几只飞鸟,圆月的湖面上圈起阵阵光圈,陈有光想明年今日他一定要好好给老王上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