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之花（终）

几天后，聂云和沈琛买了礼物，开车带上叶辞尘一起去孤儿院。车行驶到孤儿院门前时却没有停下，聂云告诉叶辞尘，他们在从省城回到白柳县的时候，发现路边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牌子，上面写的字很值得一看。

车驶出很远，重新拐弯掉头进入大泽县境内，横幅上写的是“欢迎来到白柳县”。向前一直行驶，每隔几百米就有一个铁质横幅，上面写着一些既不是广告也不是标语的文字：

【过往司机请注意，前方有一个民办孤儿院！——白柳县交警大队宣

院长是一个孤寡老人，至今已收养三百五十名孤儿。——白柳县民政局宣

孤儿院中有一百零九位孤儿考上了大学，六名研究生。——白柳县教育局宣

如果您想捐款捐物，或购买孤儿院种植的花卉，请在此下车。——白柳县县委、县政府宣】

叶辞尘、聂云、沈琛三人下车。这是公路边一座毫不起眼的院落，铁门上方有一道弧形牌子，上书“晨曦福利院”，占地面积五亩左右。门前设有一个铁皮功德箱，旁边挂着铃铛和锤子。几十年来，这个功德箱在雨中被淋刷，在风中被锈蚀，包括旁边的铃铛和锤子，已经是锈迹斑斑，尽管如此，但依然在闪闪发光。

孤儿院中有一株老槐树，阳光洒满院落，槐树枝繁叶茂，有风吹过，千古绝唱。

艾老太搬出几个小马扎放在树下，她对叶辞尘三人讲起自己的经历。艾老太已是风烛残年，她幼年丧母，少年丧父，从未上过学，嫁到白柳县不久，丈夫在山上采石不幸被炸死，此后她以捡破烂种田为生，也是从那时开始，她靠着微薄的收入收养了六名被遗弃的孤儿。从此以后，这个苦命的女人含辛茹苦又收养孤儿多名，很多孤儿都是在医院附近的垃圾箱里捡到的。报纸、电视台将其感人事迹报道之后，社会纷纷捐款捐物，晨曦福利院也是从那时设立的。后来，艾老太先后卖过冰棍，开过豆腐坊，还创建过一个手工作坊式的手套厂。然而，这个善良的老人并不擅长做生意，随着收养的孤儿越来越多，她的经济压力也就越来越大，生活过得无比艰难。

有一天，一个司机载着位官员来到孤儿院，他用锤子敲响铃铛，却没有捐助任何财物。

艾老太（厌恶）走开，我有几百个孩子呢，没空搭理你。

官员（下车）我不捐款也不捐物，不过，我有一句话，可是价值千金。

艾老太没空，没空听。

司机大妈，就耽误您五分钟时间，这个点子绝对比捐钱捐东西都值。

那位官员声称艾老太有五亩地，种植农作物的收入很微薄，如果能种植花卉植物出售，又占据公路边的地理优势，过往司机会争相购买，肯定财源滚滚，孤儿院也能摆脱窘境。艾老太觉得有些道理，但她表示自己不擅长做生意，也不知道价格。

官员为什么非要标价呢，人的良心自有尺度，您种了花，摆到路边，不必标价，顾客想给您多少钱，你就接多少钱。放心，没有人会少给您的。

艾老太你是谁？

司机这是我们白柳县刚刚上任的新县委书记！

这个县委书记为艾老太做了两件事。一、他派了几名技术员去培训花卉苗木种植技术，将孤儿院改建为苗木花卉基地；二、他在白柳县公路边立起了一些铁架横幅，还特意要求上面的字不要写得太官方化，要以口语表达。

长途旅行的人如果善于观察，会看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例如某县用油漆绿化荒山，某市在公路边建造了很多美观漂亮的墙，这些墙看上去很像别墅的一部分，然后墙的后面是破烂不堪的农村房屋。

有些信息可以让人长时间思考，直到问出为什么。

叶辞尘这次来，我们不是以警察身份，就是特地来看望您，有件事想了解下，金条是怎么挖到的？

艾老太这事可玄乎了，我在大棚里种花，挖地挖到了一堆金条，还有人骨头。

聂云您今年得有七十多了吧，还能记得归离共和国成立前，这个地方枪毙过人吗？

艾老太我再有三个月就八十岁了，听我家过世的公公说，归离共和国成立前，那会儿打仗，造孽哟，可没少死人。“大徐王朝”和“徐叶”两方势力来回打，最后一次，杀了很多人，就在那片竹林里，“大徐王朝”让监狱里的犯人挖了个深坑，后来把那些犯人打死埋了，他们跑，正好遇到“徐叶”，打得可真狠哪。一天一夜，“大徐王朝”的那部分人都死了，也被埋在了那坑里，这里是个千人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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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组回去之后，聂云认为，“大徐王朝”命令犯人挖坑，埋下搜刮来的金条，然后将犯人枪毙，打算日后寻找。没想到一场遭遇战，他们被全歼了。知道此地埋下金条的人本就不多，幸存的那部分人逃到阿扎尔，几十年后，他们的后代之一，也就是吠陀，前来这里寻宝，故意建造了这家犬类养殖场。

沈琛吠陀和熊队长应该是好朋友，从照片上就可以看得出他们的关系很亲密。

叶凌薇不过估计只是熊队长单方面认为他们是朋友罢了。

叶辞尘地下的金子确实可以移动——金具有游离性和延伸性，一克金可以拉成长达四千米的金丝，金的密度非常大，即使只有麻将牌大小的一块金砖，也非常重。金的密度大，于是，埋在地下的金砖就会下沉和移动，半个多世纪以来，金子在地下受地质环境和地壳运动等诸多因素的影响，当年埋下的金砖和金条移动了位置，移动到了艾老太的花圃之中。

程铎我更认为，善有善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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吠陀被击毙、牛芒被逮捕的几天后，艾老太听到孤儿院门外一片嘈杂，一些人纷纷敲门。

这个佝偻着身躯的老人去将门打开，她穿过院子，她的白发在风中颤抖，她的衣着是那样的简朴，她向前走着，就像是每一个给自己的孩子开门的母亲！

她是这些孤儿们的回忆之母！

门外的这群人都是她的孩子，从全国各地赶来为她庆祝她自己已经遗忘了的八十岁寿辰。

老人开门后笑了，从这如沐春风的笑容上，人们有理由相信，她能够活到一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