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楚楚在将醒未醒间,半睁了眼睛,感觉到了天色渐明。摸摸身侧已经没人,但余温尚在。
她坐起身,拉开帷幔,果然,是朱棣自己在梳洗更衣。这些年,他一向如此,怕伺候的人多、动静大,吵醒了她。总是自己收拾贴身的事。
男人听见了动响,转身见楚楚正要起身。忙走过去按住她。
“还是把你给吵醒了”。楚楚听出了朱棣语气中颇有几分懊恼。温柔地笑道:“跟你没关系,我自己醒的。”说着,搂着他的腰贴在他胸前。
朱棣轻轻拍了拍楚楚“你在休息一会儿,等我回来一起用早膳,今天陪我去遛马好不好?”楚楚松开手,表现出兴致盎然地样子:“好啊,你这些天也辛苦了,正好去运动一下,出出汗,放松放松。”
看着男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楚楚渐渐敛起了笑容。此刻,她的心情是复杂的。他们得了天下,不需要再在生死线上徘徊。可是,他们的压力并没有结束,甚至她有预感,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两人并驾齐驱,奔驰在马场里。他们不说话,任由风拂过耳边。待到跑累了,就到阴凉处坐下歇息。
楚楚拿出手帕一边给朱棣擦汗,一边说道:“觉得心里轻松一点了吗?”
朱棣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如眉,只要有你在,你陪着我,我的心就是有着落的。”
两人相视一笑,都没有再提昨晚的事。
楚楚回味起刚刚在马场上飞驰的感觉,觉得有一丝被治愈。心里好像突然开了一个窍。她握着朱棣的手“朱棣,我们其实都明白,你大哥也好,你父皇也好,他们对你的指责,都不过是你内心的自责。对不对。”
朱棣蓦然,虽然这已经是数不清第N次被她说中心事。心里的震撼和惊喜却没有丝毫减少。“如眉!我…真的在你面前没有任何秘密。”楚楚狡黠一笑:“对啊,所以你对我不要有别的心思,因为你瞒不过我的。”朱棣捏了捏她的脸,叹息了一声:“哪里轮到我有别的心思,你不动离开我的心思就好了。”
楚楚拍开他的手,嗔道:“你又来了,说吧,你要我怎么做才能让你有安全感,写保证书?还是发毒誓,我现在就发誓如果我离开你,我必遭…”不等楚楚说完,朱棣颇恼怒地阻止了她:“如眉,够了,你记住,如果有一天你呆在我身边,让你觉得痛苦多过快乐,那你可以离开,我不要你发什么誓,只要你好好的。”男人朱棣的语气并不是很重,可是那紧蹙的剑眉,让楚楚知道自己玩笑开过了,也就适时地找了个台阶下。
“好了好了,我哪里舍得离开你呢?离开了你,我到哪里去找一个为了我赌上身家性命,又放下骄傲自尊和特权的大傻瓜呢。”楚楚说着搂住朱棣的脖子,与他鼻尖相触。
朱棣绷着的脸上化开了一个笑容,在楚楚柔软的唇上吻了一下。他将楚楚揽在怀里,若有所思。
楚楚轻声道:“当一个好皇帝吧,做好你该做的,这是消除你自责的最好方法。为万民立心,为天地立命,为万世开太平。这就是你要做的事,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千难万难,不过,我愿意陪着你,从一点一滴做起。”
朱棣更搂紧了他,沉默片刻终于开了口:“如眉,我眼下正是要做一件事,我有预感,这件事做好了,利在千秋万代,可是…”
楚楚明白,可是后面,必然跟着一种难处,不是她多么聪明,这是古今中外固定的一种表达方式。
“你遇到困难了?”“嗯,早在洪武初年。父皇就立下了片板不得下海的祖制。可我现在,想要解除海禁,还要出船队出使西洋各国,开展朝贡贸易,互通有无。”
楚楚闻言激动地从男人怀里起身:“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
楚楚的态度令朱棣感到欣慰,可困难也是实实在在的,在早朝时分,他提起了这件事,不出意料,收获了朝野上下一片反对的声音。尤其是是以解缙为代表的文臣集团。
朱棣恼怒不已,却又不好发作。只能心里暗骂这帮腐儒。好在,支持的声音虽然微弱,却不是没有,杨荣,杨士奇为首的少数官官员,颇为赞许。这也令朱棣感到欣慰。
他向楚楚言明这一切的时候,楚楚静静地聆听,语毕。楚楚只淡淡地问了一句:“你会因为他们的反对就放弃吗?”朱棣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
“那不就是了吗?所以,你现在要想的不是做不做,而且什么时机去做,怎么样做好,用实际地结果证明你是对的。朱棣,有一个道理你应该和我一样明白,没有一个固步自封的国家,能够长治久安,紧紧地锁住大门,虽然在一定程度上隔绝了危险,也同时隔绝了很多发展的机会。对不对?”
朱棣缓缓点头“如眉,谢谢你。”
楚楚轻笑:“一家人,不说谢!”
震耳欲聋的烟花声,将楚楚从回忆里拉了回来。她走到窗前,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心里默念,朱棣,你看到了吗?
奥运会的申办成功,无疑让中国和更进一步敞开了大门,开放,交流,促进繁荣,这不正是你的初衷吗?
现在不再是大明的中国,但是大明曾经是中国的大明。原本就同属炎黄子孙,相信,你看到这一切,一定会感到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