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复宇秋只是刚刚接过奶茶，傅冉便拉起她的手，好似在催促她快些走。

“冉，我还有点作业没写完呢。”

“跟我来便是。”

三人穿过马路，越过栅栏，跑在大街上，引得路人时不时瞥一眼。他们有点不习惯这样的目光，脚步更加快了。

大概是很远的地方，不过有魔法加持，一路走来轻轻松松。

“这…这是哪里？”她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很漂亮，她还没几个时候看到过这么大的林子，有自己说不上名字的树，一直悠悠地延伸。

尽头是断层，青山绵延，一点一点淡出云层，这里很危险，掉下去粉身碎骨，但没有任何防护用的栏杆。

“这是你每天放学都能看到的那座山，背向城市的一面。”傅冉指着河水湍急，顺着勾勒这条碧玉般的丝带。

“人类的自然保护区，还不错。”傅裘靠坐在一颗树下，左手搭在膝上。

复宇秋离开的时间，傅冉总是说着想出去走走看，傅裘知道自己姐姐并不适合走太远，但在她软磨硬泡下仍然答应了。

自此他们看到的晚霞不是千窟穴洞口的圆形，河水激荡可以升烟，他们看到的人各种各样，树林闲逛的人们谈着各种各样的故事。

“秋，人类中真的有很多人愿意去保护环境？”傅冉看着太阳缓缓陷进山里。

“是…不，我也不确定。”

“那便假设，假设人类真的有很多人有保护环境的意识。”傅冉说着，“为何保护环境这件事进行的这么慢。”

“你要想清楚你的选择，你给冰公主的保障，只怕六十年以后她真的会再启冰雪暴。”

“那你现在做的一切都付诸东流。”

在人类世界的观察让他们有了不小的改观，总有些时候他们认为自己除了拥有强大的力量外，和这些亦正亦邪的人类差不多，善良得不彻底，坏得也不彻底。

“……她不会。”

因为复宇秋清晰地知道，这里对环境的破坏远远少于自己原先生活的地方。

如今这里的时间是2024，至少这里只有切尔诺贝利的力挽狂澜，没有倭国辐岛的2023年8月24日。

还有很多很多…

“就坦白说吧，我挺舍不得人类文明的。”她甚至不敢看傅裘傅冉是什么样的表情，“即使我有为仙境考虑，但我摆脱不了人类的立场，我是人。”

璀璨的，代代传承的文化，不懈的，前仆后继的人们。

“嘁，早就知道。”傅裘的声音出现在身后，他的脸上带着些笑意，“这很正常，你也在兼顾仙境，祈祷你们的文明能延续久一些吧。”

实际上，是希望你能好好过完这辈子。

人类的生命短暂。

自己和姐姐与她的情谊当然算不上多深厚，但仍然希望复宇秋不被卷进来。

“咳咳咳…”傅冉本在摆弄花草的手停了下来，反噬的疼痛还是不得了。

“姐姐…”

这样重复的场景在复宇秋眼里上演了一幕又一幕。

她拧开保温杯的盖子，热气萦绕在傅冉的鼻尖。

热腾腾的茶很好喝，像是把眼前火红的夕阳也泡了进去。

“谢谢。”

三个人坐在树底，聊了半天。

“我给你们说啊，那个御王黎灰好不讲道理的，大晚上出来溜蝙蝠还不让人用刀扎，服了。”

“哈？你惹他干嘛。”

“笑死，大晚上他的蝙蝠把树叶弄得沙沙响，我哪知道是什么未知生命体，没烤来吃很不错了。”

“仙境还没有能把你弄死的东西。”

傅冉轻笑一声，她感觉很有意思。

复宇秋就是在其他人面前冷了些，实际上很能聊。

“还有还有，庞尊，我们上次遇到的那个。”

“庞尊他拿你如何了？”傅裘生怕这复宇秋惹出些幺蛾子。

“哈哈，我没敢去搭话，他在仙境骂街。”

复宇秋有些尴尬地笑笑，谁敢直接往炸药上怼啊。

说罢她喝了口水，抬头看见眼前有一点点星光，不多，但连着树叶也算好看。

“那块好漂亮啊。”

复宇秋下意识拿出手机，森林里出现了一点荧屏的光亮。

她想拍照，顺便看看时间。

一条信息映入眼中。

「精英市今晚8:00左右将有流星」

“林子里有些黑，少看手机。”傅裘将她的手机翻了个面，光线朝地上照去。

“有消息说今晚这里有流星。”她把手机关上，静静坐着。

“你看过流星吗。”

“没，但这样的消息我看过不下十遍。”她敲了敲手机，“很扯。”

他们不再说话，静静看着天空。

这样的消息，不管是民间还是官方，骗了自己好多次，但她还是在期待。

流星果然没有来，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

傅冉习惯性地哼起了歌，以前自己和弟弟也是这样无休无止地等待，无趣了就给他哼几首。

很单调的声音小声地响起，那是她从复宇秋手机里听来的，只有旋律，没有歌词。

I cry for the world,for everyone.

And I built a boat to float in

I'm floating away.

复宇秋唱着，这首歌她会。

AURORA的《Worrior》

“好听。”

“这首歌确实很好听。”

8:46了。

她记得昨天自己这个时候在仙境还是人类世界来着？

“你今天话很多啊。”傅裘道，他只是无意说了句。

空中掉下几颗雨滴，细小的声音砸在泥土上。

复宇秋没能及时回答他，只是赶忙脱了自己的黑色外套搭在三人头上，起身就想跑。

“快走，要下雨了。”

傅冉轻轻摇头，手指一点，无形的屏障隔开了雨水，屏障内，外面的雨水清晰可见。

百花裂空中，针雨流银光。

“你很喜欢雨天，是吧。”她的嘴角轻轻抬起，浮下了发丝上的水珠。

复宇秋点点头，她又接着聊，总感觉有很多说不完的话，随后转头向傅裘，打趣地说着:“拜托，有时候和他们说话很尴尬好吧，我讲完第一句话他们就不会听第二句。”

她有些无奈地摆摆手，事实的确如此，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句话说完了没人答应，显得自己很神经。

不过这也正常吧，总不可能有人同时兼顾多个人。

“难怪。”傅裘低声应到，他没有说更多了。

既然想聊便聊吧。

他倒觉得和复宇秋谈话很轻松，也没什么避讳的。

病痛缠身竟也能有这样轻松的感受，真是神奇。

只是竟无人能有时间坐下来和她好好说说话。

如今在傅裘眼里，她也并非冷漠罢，也是一个有心人。她做不到为了自己的利益行事，更做不到丢下一切不管。

“看，流星。”复宇秋一脸无语地指着天上沾着月光的一丝丝细雨，的确像是失了光的流星。

“呵，想看流星还不如去仙境。”

“北欧的极光很漂亮，我听说是因为太阳辐射引起的，你们哪个时候搞一个看看？？”

“那和辐射没关系，是太阳活动导致的。”傅裘叹了口气，“你把人类的地理好好学学…”

“哦哦哦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