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声已经停了。
校内的人寥寥无几，只有昏黄路灯下摇曳的枝叶和独属于盛夏的燥热。
祁淮和沈曼静静地走在一起，似乎谁都不愿开口说第一句话。
出了校门，祁淮在一颗黄果树下突然停住了脚步。沈曼杏眼一抬，就撞进了一双深褐色的眸子，与傅南辞的温润不同，它如一汪清水，清澈又深沉。
“怎么了？”
“你知道吧，我有话对你说。”
“嗯，你说。”
祁淮捏了捏手心的汗，垂下了眉：“沈曼，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这么多年，我为什么总是缠着你，不让你有其他的异性朋友，你真的不明白吗？”
说着，他再次抬眸与她对视，眼神坚定。
“我喜欢你，很久很久。”
微风拂过，黄果树的枝叶沙沙作响，清甜的香气四溢，钻入了少女滚烫的内心。她微张着嘴，带着满脸的不可置信，缓缓吐出几个字：“不，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沈曼，我不敢告诉你，真的。我怕你会疏远我，连朋友也做不成。”祁淮捏紧了拳，语气不甘心道：“可为什么，你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我…不知道。”
“那傅南辞呢，你喜欢他吗？”
“我和他只是朋友。”
“我呢，也只是朋友吗？”
沈曼看向他，这才发现，少年不知何时已经红了眼眶。
“祁淮，你和他不一样。”她说道，“今天的事，可以先让我想想吗？”
我和他不一样……祁淮怔愣了一瞬，随即道：“嗯，很晚了，快回家吧。”
一路上，两人各自怀揣着心思，相对无言。
……回家后，沈曼一股脑钻进了房间。
不知是不是夏日太过炙热，她浑身上下都冒着不同于平常的热气。她伸手摸了摸才发现，通红的脸颊早已烫的不像话。
“跟做梦一样……”
沈曼的确没想到祁淮会喜欢她。从小到大，祁淮因为长得好看，已经不知道被多少女孩纠缠过。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找上沈曼，求她帮自己甩掉那些女孩。所以，沈曼一度认为自己是他烂桃花的挡箭牌。
“该怎么办才好呢…”
……翌日。
夏日的清晨远不如午后炎热。灿烂的光束透过玻璃照进房间，倾泻般洒在沈曼的身上。
由于胡思乱想了一整夜，她并没有睡好，朦胧的双眼下是乌黑的眼圈。
“曼曼，快起床了，小淮都已经在等你啦！”沈妈妈的声音从房外传来。
她立刻垂死病中惊坐起般立了起来，一想起昨晚，她脸颊又开始忍不住的发烫。
“该怎么面对他啊…”
如果不是因为上学要迟到了，沈曼绝不会离开这个房门。吃完早饭，她和祁淮就照常一起去学校了。
路上，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快走到教学楼时，祁淮突然开口：“我可以在放学之前听到答案吗？”
“…我尽量。”
“好。”
来到班级，沈曼发现班里的人都在悄悄地打量着她。还未等她细想，前桌傅南辞就转过身来笑看着她。
“？”
“看你脸色不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
傅南辞的笑意浅了些，托住下颚道：“今天要不要去图书馆？我想把昨天的话说完。”
“在这里说不行吗？”
“你确定吗？”他环顾了下四周，压低声音说：“小心又成为班上的焦点哦。”
沈曼有些不解：“什么叫又？”
“他们都说，我和隔壁班的祁淮为了你在操场上打了一架。还在讨论…你到底要选谁呢？”
高二17班的后排。
“淮哥，你昨天真的和傅南辞打架了吗？”
“打什么架？”
“现在高中部都传疯了啊！”“对啊，都说你和傅南辞为了抢嫂子打起来了，真的假的？打赢了没啊？”
“传谣你们也信？”祁淮同样顶着两个黑眼圈，声音懒散：“就算真打了，我也不可能输。”
“都给我滚远点，我要睡了。”
直到下午的最后一节课，祁淮也没等到某人的答案。他有些着急，连觉也睡不下去了。整个人都散发着低气压，平时跟他要好的兄弟都有些不明所以，但谁也不敢上前去问。
而另一边，沈曼和傅南辞再次来到了图书馆，依旧是那个无人的角落。
两人看了一会儿书，沈曼见傅南辞还是那一本《人间清醒》，她忍不住问：“好看吗？”
那人却合上了书，一双诱人的桃花眼淡淡地看了过来：“…好看。”
“所以昨天，你到底想说什么？”
“清风霁月余此生，阅过山水独钟你。”傅南辞莫名其妙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
“这是《人间清醒》里的句子，我很喜欢。”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再次透过那双深邃的眼时，沈曼似乎看见了一片湛蓝的天空，一个宁静的世界，和一个倒映出的澄澈的自己。
“我不会强求，你先好好想想吧。”说完，起身离开了这里。
沈曼不知在想些什么，静静地望着那本《人间清醒》，鬼使神差地将它拿过来翻了几页。兀的，她发现有一个句子被人用波浪线勾了起来：“葡萄藤上开不出百合花，找不到答案的时候就找自己。”
恍然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
“祁淮，有人找你！”
……十年后。
沈曼挺着大肚子在阳台浇花。男人从背后环抱她，贪恋地闻着她身上的香气。
“曼曼，我爱你。”
最后，她选择了祁淮，这个爱了她十多年的男人。
当年沈曼在《人间清醒》中无意间看到的一句话，告诉了她：差距过大的两个人是不能强求在一起的，就像葡萄藤上开不出百合花一样。而在寻求答案的路上，也不能丢了自己。
傅南辞知道答案后并没有多惊讶，只是有些遗憾地说：“如果我早些遇见你，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沈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后来，沈曼和祁淮婚礼，他们邀请了班里的所有同学参加，傅南辞并没有来。沈曼却收到了一份礼——是一个精致的水晶皇冠，背面用小钻镶嵌了一句话：“My selena，forever.”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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