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奕津没想到的是,9月初,蒋裴就自觉的搬了过来。
蒋裴来的这天晚上,他大展手艺,给蒋裴点了几道好吃不贵的菜。
奕津兴致勃勃的将外卖倒入自家高档餐盘,边倒边说:“你来的可不巧,陈姨今天有事,没人做饭,不过这些可是很好吃的。”
“挺熟练的。”蒋裴笑笑。
而后被奕津瞪了眼镜,才道:“好。”
这些天来,蒋裴损他损得越来越直白了,他回了个表露着语塞的微笑。
双方沉默了一会儿。
“那个……咳咳咳。”突然间,奕津有些说不出口,不管是真实情况还是骗他分手,他觉得不管是哪种,都会让蒋裴再次深陷进去。
“怎么了?”蒋裴拍拍他背,以为他吃饭呛着了。
奕津口中回味着血腥味,他努力将血咽下去,才道:“没什么,就是……最近感冒了。”
“嗯,一会记得吃点药。”蒋裴关切地看着他。
“额,那个……哥,如果有一天,我失踪了,你回来找我吗?”
“离家出走?”
“就当是这样吧。”
“嗯,会把你领回来,欺负一顿。”
“……那你还是别来了吧。”奕津不再理他,专心吃饭。
晚餐结束,奕津心态转向积极决定,要不留遗憾的度过余生。
首先,就是和爱人度过一个良宵。
“今天么?”蒋裴洗完澡后躺床上玩手机,漫不经心地问着。
奕津从床头柜里翻出必需品,扔床上,在趴到他身上,道:“这年头,像我这么主动的不多了。”
“……”蒋裴没理他,自顾自的玩手机。
奕津上前去,把他手机抽走:“哥哥,求求你了,就算我人生最后一次求你。”
“没关系,你今晚就可以多求求我。”
“欸?”没等奕津反应过来,蒋裴已经做好,充分准备,干劲满满,自己也被牢固的固定在床上。
“哥,轻点。”
“嗯?”
事后已经是凌晨,奕津真的很佩服蒋裴的实力。
“好好休息,我起了。”蒋裴摸了把奕津被汗水和泪水弄湿的头发。
“这么早……”奕津一把拉住他,“哥,你真不是人,都不帮我洗洗。”
奕津说话声音软软的,还带着些许难受,蒋裴笑着将他抱去浴室。
奕津瘫在浴缸里,像滩泥,他真的觉得自己快烂了。
“哥,你这个实力……我是第几个啊?”
“记不清了。”
“坏蛋。滚啊,别碰我那儿。”奕津想将他的手扒开,但全身无力,任凭蒋裴玩着他,酥麻的感觉遍布全身,奕津轻哼了下。
“舒服?”
“下次……嗯……那你也……也体验一下。”
“你觉得你可能吗?”蒋裴猛搓了把。
“唔……啊嗯……”
蒋裴看着他那可怜样,三两下把他洗完,擦干,放上床。
“走了。”蒋裴给他掖了掖被子。
“拜拜大变.态。”
奕津躺床上,摸着一块石斛的地方,手上染着血红,应该是昨晚咳出的血,混着初血,蒋裴应该看不出来。
既然宋女士都知道了,那家里的仆人也用不着隐藏。奕津艰难的爬起来,将手洗好,叫李婆来收拾床单。奕津心中吐槽蒋裴真不会照顾人,刚洗完澡,身上又裹满子孙后代的味道。
奕津不想再洗澡,也不可能再洗了。他扶着腰走到书桌旁,拿起香水猛喷几下,试图掩盖自己身上爱的味道。结果十分成功,奕津觉得自己简直是个行走的香水瓶。
今天还是要去医院,多半又恶化了。这几天都没去上课,今天有严老的课,挺对不起他的,作为他最宝贵的学生。
一进主治医生办公室,奕津就被他狂喷消毒液。
“你去香水池子里游泳了吗,全是味儿,你在门外,我关着门都闻到了!”
奕津有些心疼的香水,那是蒋裴给他买的限量款。
“考虑好住院了?”医生看着报告,皱着眉。
“我……还是不想。”
“大少爷,你到底要死撑到什么时候。”
“我还是想多陪陪家人,不让他们担心。”奕津低着头,他向来很少低头,人生中几次低头,除了父亲去世,其他的都是在医院。
“你家人还不知情?天啊,大少爷,你该让我说什么好。”他呷了口茶压压惊。
“他们不能为我而止步。”
医生笑了:“天之骄子还能为他人着想呢。”
他抽出一张纸来推给奕津。奕津看着上面的“病危通知书”,爽快的签下了字。
“今年本市可能会有几百年来最低温,你注意着点。”
“好。”
今年冬天的困难,奕津是深有体会的。凛冽的风吸入肺中,刺痛感带着血腥味,令人作呕,呼吸是极为困难的。他最终还是在主治医生和一份份病危通知书的威逼利诱,及难以再给奕津编不去学校的理由的条件下,选择了妥协。
“我从现在开始住校了啊,毕竟大三了嘛,得有点紧迫感。”给蒋裴发完消息,奕津关了机。
奕津躺在VIP病房里,百无聊赖。他望着高而小的窗户,透过那扇窗,望着那片天,框中一只树枝随风摇曳,和蒋裴的办公室很像。电视机里播放的声音,他听的有些失真,鸟鸣声格外像假象,与这里格格不入。
他一躺,躺到了次年3月。奕津一天一天消瘦下去,一天一天变得瘦弱不堪。他本以为能瞒到自己入土,没成想在3月22日,蒋裴给他打了电话。
“ 喂,哥?”奕津庆幸他是在自己有些精神是打来的。
“你过年没回老家?”
“回了呀,我……”
“我去了,他们说你没回来。”
奕津笑容僵在脸上,赶紧转换话题:“哥,你之前说公司现状不太景气……”
“嗯,目前只是经济问题了。”蒋裴顿了下,“你在哪?”
奕津听出了他有一些生气。
“小津儿,吃药啦!”
好巧不巧,护士长大姐嗓门挺大,电话那头的蒋裴听得一清二楚。
大姐边将药递给他,边问道:“在和家属打电话吗?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别怪大姐,我多句嘴啊,这么几个月了,家属还是来看看吧。”
“在哪个医院?”
等护士长出了门,奕津内心崩溃,低了语气道:“和瑞。”
“好。”
蒋裴来到病房时,奕津看得出他来的很急。时隔几个月没见,再见时奕津有些想哭,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想要告诉他,但他不能哭,他哭了蒋裴也会难受。
因为公司也在困难期,蒋裴得两头兼顾。白天忙完公司,晚上又来陪着奕津。蒋裴很累,奕津知道,他恨自己帮不上忙。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10来天。这天是4月4日,清明节,第2天奕津有场手术。
但他没等到。奕津死了,死在了4月4日凌晨。蒋裴到时,见氧气罩被扔在地上。
手术原本能在头天进行,蒋裴恨自己不能在爱人那栏签字。
“蒋先生,请节哀。这是他给你的信。”
蒋裴走出医院,漫无目的的走了很久,一直走到一条小河边,没有人,他哭了,这是他时隔几年第1次哭。眼泪流下来,滴落到河里,随着水流奔走。
今天夜里难得有繁星。
最亮的那颗……
蒋裴找到了,将他握进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