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寒假过后我们互留了手机号码。
应该是因为舅舅管教比较严格吧,读寄宿制学校的她只有老年机能用——我们联系的方式只有电话。
高二的那个暑假是我和她的第三次见面。
我承认,我想她了。
然而更重要的目的是,我想弄清楚她为什么好像突然就不喜欢我,不想搭理我了。
每天的训练和学习让我忙得晕头转向,慢慢地,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人会称呼我的梦想为“高薪职业”。
但是这种“清醒”我并不想要。
我很慌张,我想找个人说话,但又觉得这样的自己看起来会很弱,情绪很单薄......
终于,我打给了她。
从那以后,算着日期她该放假休息了我都会打给她。即使没有焦虑,每天分享练习的舞蹈和音乐都会让我开心好久。
我想,或许那个时候,她对于我来说就已经是很安心的存在了。
然而自高二开学,她就很少接我电话了。
我不清楚原因,便问两位哥哥:“如果一个很要好的女生朋友突然就不理你了,会是因为什么呀?”
“你确定你没有说什么话气着人家?”
“没有......应该没有。我想了很久了的——好像真的没有。”
“那要不就是——”
“是什么呀?”大哥和我一起盯着二哥不放。
“我觉得哈~人家有了喜欢的人,所以要和你保持距离——也不是没有可能......”
“千玺,我觉得源儿说得对......等等——你不会喜欢上人家了吧?”
“怎么可能......不是,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呀......我帮朋友问的......好吧,就是我想问的......跟你们说!我说还不行嘛!饶了我吧,大哥二哥,别这么望着我了——那个女孩儿是我表姐......哎!你们不是要听吗?别走啊——”
源儿哥的话,我不得不放在心上。
但是——我为什么要放在心上!
我又不喜欢她!她可是我表姐哎!我表姐!
对啊......她是我表姐......我怎么能喜欢她......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很多条规也好,定律也罢,我们在懵懂时接触它们,会认为一切都理所应当,本就该是如此;
然而若真正在现实中和它相撞了,可笑的我们,又总会不自量力地以为自己可以不一样......
那次是我自己一个人去的外婆家。
和长辈们打完招呼后我就去了楼上,爬楼的时候两只脚兴奋地像是在弹钢琴。
或许是太激动了,我失礼到像个流氓——忘记敲门了。
好在她没有在做什么,只是慌慌张张地藏起了个东西,尤其在看清是我之后。
“易烊千玺,你怎么进女孩子的房间不敲门!”
她好像生气了,很生气,气到忘记了“羊羊”。
“藏什么东西呐?我也不能看?”
“日记。”
......
那天我们俩破天荒地见面后无话可说,她甚至都没有抬头看我一眼。
吃饭的时候我没话找话,问外婆沐赢比我大多少,外婆却怎么也答不出来。
老人家那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样子,让我不禁怀疑她在思考沐赢到底是谁。
“一年......大概一年零三个月,我上学比你晚。家里小孩儿多,奶奶记不过来......”
她还是低着头,像是专心做功课的小孩,吃饭的时候,眼睛一刻也不离开碗盘。
我突然想到,家里的孩子,无论大小,大多都跟着父母去到了外地上学,只有她一个人和外婆住,甚至即使如此,外婆还是没有记住她的年龄。
她好像也没有那么快乐。
第二天走的时候,外婆让沐赢把我送到车站。
近乎半个小时的步行路程,硬生生被她缩成了十分多钟。
等车的人很少,这个时间的终点站似乎并没有多少离别。
“......要不你先回去吧!”
我低着头望着鞋尖,却硬生生地将这声音留在了喉咙里。
恍然间,我好像记不清往年的夏天了,都像这般闷得厉害吗?
“我能抱抱羊羊吗?”
她的声音很轻,像极了第一次离别时的晚风——
我再不想错过。
“嗯”
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那个拥抱,那个让我紧张到握紧拳头,大脑一片空白的拥抱,更记得她在那时说的话“我永远在这里,但请给我一点时间赶上你......”
那次回家,车座上的我一路都在点着梨涡。
我也终于明白什么叫“看山不是山,见云不是云”——车窗外的万物时而放大,又时而缩小,零零碎碎的也好,完完整整的也罢,一切都拼在一起,凑成了她的模样。
我止不住地笑着,止不住地想着,止不住地心动着......
奇怪,我明明最讨厌情绪失控,可在这件事上又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