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那个妻子的脸，宋秋桐，修真界的绝代美人，五官从某一个角度看去，像极了师昧。
他拉着她的手，一级一级拾阶而上。
后来宋秋桐腿脚疼了，走不动了。
墨燃脾气也差，掀了她的盖头就要凶她。
可是朦胧月色下，宋秋桐一双委屈隐忍的秀气眼眸，像极了化为九泉白骨的那个故人。
厌憎的话语凝在嘴边，颤抖些许，最后说出口的却是：
“师昧，我来背你吧。”
最后几千级台阶，踏仙君，人界之主，黑暗之君，就是那么一步一步，稳稳地背着红裳娇美的新娘子，走上峰顶。
他低着头，瞧着地上的斑驳人影，怪异的姿势，交叠在一起。
影子终究还是影子。
镜花水月，都是假的。
他拥有的，最终也只配是一场幻影。
终归虚妄。
“师昧。”
“嗯？”走在墨燃旁边的人闻声转头。万叶千声，草木瑟瑟，月光照着他绝色容颜，“阿燃，怎么了？”
“你……走累了么？”墨燃看了走在前面的楚晚宁一眼，悄声道，“累了的话，我背你吧。”
墨澜看着他沾花惹草，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啧啧啧，白月光师兄。
师昧还没说话，楚晚宁就回过头来了。
他冷冷瞥了墨燃一眼：“师明净的腿断了吗，需要你逞能？”
师昧忙道：“师尊，阿燃只是开玩笑，您别生气。”
楚晚宁压低眉毛，眉峰凌厉，目光隐隐流窜着火光：“可笑，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说完一拂宽袖，扬长而去。
墨燃：“………………”
师昧：“………………”
“师尊不高兴了呢……”
“他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墨燃在师昧耳边悄声道，“心眼比针尖儿都小，自己冷血无情，还不允许别人兄友弟恭。”
墨澜气得在后面踩他的后脚跟。
墨燃一点没有收敛的意思，他皱了皱鼻子，压低声音总结道：“总之就是特别讨厌。”
前面的楚晚宁忽然厉声道：“墨微雨，你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把你丢下山去！”
墨燃貌似识趣地闭嘴了，但他偷偷用笑嘻嘻的眼神瞥了眼师昧，动着口型道：
你看，我没说错吧？
…………
“冷月映霜雪, 寒山抱冰池。八千高仞不得越，天涯绝处是此时。”
墨澜戴着手套, 拂去峥嵘巨石上的积雪，念了一遍上面的朱砂题字, 回头道：“师尊, 我们到了。
楚晚宁在石堤前停下脚步，说道：“金成池求剑，一次只能进一个人。你们谁先去？”
薛蒙迫不及待地说：“师尊，我先去！”
楚晚宁看了他一眼，思考片刻，摇了摇头：“你行事莽撞，我不放心。”
“我……”墨澜年纪最小，尽管期待却不好意思抢先，犹犹豫豫的还未开口，就听得一旁的师昧笑了笑，说道：“师尊，我先去吧，反正我大概也是化不开冰池的。”
浩渺冰湖上，师昧沿着那条只可容一人通过的石堤，慢慢地走到尽头。
他依照规矩，在手中凝起一团灵力，而后俯身，将手掌贴在冰面上——师昧的灵力顺着冰面不断往下传，莹莹白光在远处一明一暗地闪动着。
墨燃屏息立于原处，十指不自觉得捏紧，陷入掌心。
可是师昧在湖边尝试了许久，冰湖仍旧纹丝不动。他苦笑着甩手走回来，对楚晚宁道：“师尊，抱歉了。”
“无妨，修行几年再尝试。”
墨燃微微叹了口气，竟比他们俩都失落，但依旧安慰师昧道：“没关系，还有机会，下次我陪你再来过。”
墨澜本想毛遂自荐一番，却听得楚晚宁道：“墨燃，话别那么多，上前去，轮到你了。”
自荐又失败了……罢了，自己没经验，就让重生的便宜爹打个头阵。
前世，墨燃来求剑，正是轻狂少年，对于神武无限期待。然而这一世，他不过是来取剑而已，早已知道了前面会是什么等待着自己，他没有了那种紧张和期盼。但却有一种即将与旧友重逢的温情。
走在石堤上，跪在冰湖前。
弯下腰，掌心触及冰面。
墨燃闭上眼睛。
他的无鞘陌刀……
那把陪着他看尽天涯花，尝遍人间血的罪孽凶刃——
睁开眸，墨燃对着湖面轻声道：“不归，我来了。”
仿佛感知到了宿命中主人的召应，金成池冰面下忽然升起了一个巨大的黑影，那黑影在冰面下盘旋，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鲜明。
忽然间，千尺冰面铮铮碎裂，墨燃遥遥听见薛蒙在岸上的惊呼，声音渺远几不可闻。
“冰面化了！！”
浪潮汹涌，潭水冲天。一只青黑色蛟龙腾破而出，每一片龙鳞都宽有七尺，霎时间金成池面洪波翻腾，水雾氤氲，蛟龙在月光下流窜着光华，喷出一口鼻息。
于此同时，池水边落下一道上古结界，将楚晚宁等人和墨燃分开。
结界内，一人一龙遥相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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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幸的事实：我的存稿没了，接下来会更的特别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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