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林白和卫珩是云泥之别，他忍不住也会羡慕卫珩天之骄子，有享不尽的宠爱和别人的关怀。

他自小无父无母，野草般长大，后当了岭宗外门弟子又受人百般排挤，卫珩，是他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因着那一份莫名的情感，他开始观察卫珩，几次窥探其内心。

但他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卫珩。

卫珩像个戴着面具的看客，他身在红尘，放在心上的却空无一物，他看似很认真地对待着每个人，可细流涌动之下却是没有源头的若即若离。

林白隐秘的心思最后也变了味儿。

卫珩对每个人好像都是种自然而然的平视。

但林白从小便是从别人的脚底下硬拼出一条路走出来的，平等这个东西比冬日里的阳光还稀罕，从小受尽了辱骂厌弃，突然间听到一句关心，他能恍惚一整天最后近乎刻薄地想对方是不是有求于他。

他打小就在失望的边缘一次次徘徊，现在算是自暴自弃了，他更情愿相信别人对他好是有所求，这样最起码两不相欠，他也不至于再次希望落空。

可现在确实有这么个人，把他从黑暗里拉了出来，又自然地给了他温暖。

会问他住的习不习惯，也会告诉他多穿件衣服，夜里别着了凉。

尽管他也知道卫珩只是随口一说，卫珩对每个都是这种态度，他不是特殊，也不算例外……

林白有时候想他还是挺不争气的，迟来了这么久的关心，他却还是会受宠若惊，甚至认为他配不上卫珩这样的人的关心。

原本略带着嫉妒钦羡的心思一歪再歪，到现在，林白也看不清他对卫珩的，复杂莫名的感情……

一盘棋也不知道下成了个什么样，卫珩叫林白过来下棋，却是他先撑不住睡了过去，早上睁开眼卫珩发现他不知道怎么躺到了床上，估计是林白把他弄上来的，卫珩揉了揉脖子，酸痛感几欲将他淹没，可能是落了枕。

“珩哥哥，我来找你了。”沈灵儿的声音大清早的传出来，伴随着的还有系统的固定的鼓励做任务的提示音，这两重效果十分震撼，不出所料，筋拧地好像更厉害了。

林白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沈灵儿拉着卫珩的衣袖像是在撒娇，卫珩靠在床边上，侧过脸忍着疼努力挤出了个笑，落在林白眼里，是个想责怪但不忍心，最后无可奈何的宠溺一笑。

两个人你侬我侬，倒显得他像是个多余。

林白出现是个福星，沈妹妹终于停了话匣子，附送地瞪了卫珩一眼，提醒他要认真考虑。

还恋恋不舍?

林白敛了情绪，看不出在想什么。

“林白，刚好你来了，我们在说历练的事，你怎么看？”昨天迷糊睡着了，卫珩是合衣躺床上的，也没什么避讳，他手撑着床沿想起身，阴影笼下，有人按着他胳膊，把他拉到了床下。

不过他什么时候养成的起床也要人伺候的习惯?卫珩眼神示意林白，林白拉完他后就往旁边一站，没搭理卫珩的眼神。

做好事不留名，新时代红领巾?

卫珩睡姿不算闹腾，但也绝对算不上文雅，睡了一晚衣服领子开了个大口，林白几乎是下意识向前，挡住了沈灵儿望过来的眼神。

然后他也没领悟他这番行为的精髓，自己和自己赌气，没理卫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