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店人来人往，直到店里最后一个人离开了，我才不急不慢地从店里走出来。
那时已经晚上九点了。
我终于看到程一穿着便服从必胜客走了出来。
一路小跑着过去到他面前。
他旁边还有一个看起来比他大几岁的男生，见到我，一副“我都懂”的样子跟他说：“某人都有女朋友接咯，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
他来不及解释，那个男生已经走远了。
程一转头看我，问：“你怎么还在这？”
自然不可能说是一直在等。
我想了想开口道：“晚上一直在商场玩，这个点商场准备下班了，我出来刚好碰到你。”
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必胜客，我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一直在这上班吗？”
他低头瞥了一眼我，简直懒得拆穿我。
他说：“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然后不等我便往前走。
我小跑着追上去，有些生气。
就这样，人们从远处可以看到两个诡异的身影。
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一个矮矮的人影。
就这样走了一会儿，程一终于忍不住了。
他停下来，问我：“你不用回家吗？”
我说：“我家就我一个人。”
他冷哼一声，像小时候嘲笑我不会做数学题似的。
他说：“我记得，你不是怕鬼吗？”
我显然后知后觉自己怕鬼这件事。
他又开口道：“我家这条小道，全是树，没有路灯。”
我懊恼。
怎么忘了他是要回家这件事。
他家和我家是反方向，这下好了，越跟离家越远了。
突然之间，程一像是看到了什么，也不管我了，快步朝前走去。
看见一个男人摇摇晃晃地拿着酒瓶，往前面的小房子里走。
“爸！”
男人像没听到一样，摇摇晃晃地拿出裤袋里的钥匙准备开门。
我听到程一说：“你怎么又喝这么多？”
男人一把推开想要扶住他的程一，恶狠狠地问道：“小兔崽子，你今天死哪去了，钱呢？！”
程一站住了，在他面前看着他，道：“没有。”
男人一个酒瓶瞬地砸向他，我在心里倒吸了一口气。
正想过去看看，又见男人骂道：“你跟你妈一样，都是没用的废物！”
“挣不到钱，你就别回这个家！滚！”
说着，开了门，又“砰”地一声将门关了个震天响。
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雨声将程一浑身淋得彻底，我的心被紧紧地揪着。
小心翼翼地走近他，程一的眼神空洞，似乎有泪，泛起了红血丝，他忍耐着情绪，双手紧紧握拳。
我轻轻地握住他的一只手，看了一眼他的额头，正在淌血。
不知怎的，我也哭了。
好像刚才被骂被打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我说：“我们回去，跟我回家，好不好，程一？”
程一周身散发着阴骘的气息。
隐隐约约中，我像是看到了他的过去，一个饱受家庭折磨的少年。
而那些幽暗的过去永远在下着雨。
此刻的我还不知道，这一夜，为以后无尽的悲痛埋下了多少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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