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不吭声的夏簪泠却在尚琉曈发问那一刻,犹如心头重石落地,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跌跌撞撞走到青松落面前,扑通一声,有人苦苦支撑的身体被推倒在地。
祝青槿想上前去扶,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双眸无神,显然又被拉入幻境,松阡玖循循善诱的蛊惑道:“祝家的,睡会吧,青松落不会出事的。”
尚琉曈看着这一幕,内心的无力感油然而生,虽然他不喜欢这个王妃,但显然眼前这情况,他也做不到冷眼旁观他们动手杀人。
“我虽不知她究竟与你们有什么恩怨,有什么话可以到官府面前说,为什么要私下大费周章动刑杀人啊?你作为南川谷的人应该最明白,因果报应这件事,怎么也跟着犯糊涂?”
他咬牙妄图再挣扎一下,尽人事听天命,这个松阡玖看起来也是个讲道理的。然而他似乎想错了,松阡玖右手一挥便出现一把纹样繁复的古剑,那古朴的纹样仿佛有生命一般缓缓流动,看的他心拔凉拔凉的。
松阡玖利落的挽了个剑花,挑眉笑道:“你不是想要知道真相吗?给你个机会,在我手下撑过一招我就同你说一段故事,要是最后侥幸不死的话,我可以不杀韩惠”
“怎么样,是个好交易对吧?”
含笑的话语,毫不遮掩的挑衅,再一次接下她的剑刃,强行抗住凝霜决,他也不得不苦笑,“这是哪里来的怪物。”
二者比试并未动法术,单纯的以剑会友,尚琉曈在这种情况下勉强能撑住,他太清楚渡劫期修士还有另外一个心照不宣的称号:一剑斩山河,这五个字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们二人在那头打的火热,青松落微微偏头冰冷的物体横在他的脖颈间,对面的孩子高他许多,比起初见的在意以及他看不懂的情绪充斥,此时的夏簪泠才露出他属于恶鬼的那一面。
“……”
“……”
相顾无言,尚琉曈被一掌拍飞,头发凌乱脸颊带伤衣裳被割裂了不少,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没忍住,呕出一口血。
“哎呀呀,你输了呢。”松阡玖仿佛刚逛完花园一般,惊讶的捂着嘴笑吟吟的样子。
下一秒,偏头注视着不远处对峙的局面,气的牙痒痒,
“夏簪泠!你能不能给点力,那女人还活到现在,你也和祝家那个无辜的孩子一样,蠢笨死了。”
松阡玖不悦的很,她此时也和尚琉曈方才的心情一样,你拿剑横人家脖子上,你是要放狠话还是要杀要剐,你倒是动啊.哎呀,没眼看。
腹诽归腹诽,索性他们的局势处于一边倒,她双手抱臂,睥睨着那个女人,“还要装吗?你不会以为疯了就可以不面对你从前所做的那些事情吧?没关系,疯了而已,你不是生了一对龙凤胎吗?他们总会让你想起来的,韩惠,想清楚哦……”
阴风阵阵,乌云再一次遮去府邸上方的明日,一片阴影之中她抬手将眼前乱飞的长发撩到而后,惨白的脸颊对生命不屑一顾的姿态,倒真有几分寻仇恶鬼的样子。
韩惠一听双膝跪在地上捂脸哭起来,没一会她不要命的磕头,哭诉道:“求你们,是我错了,是我糊涂,我没想杀你们,我真的没有。”
“我当时只是想,只是想把苏濯骗出府去,让他在外边走丢,但我怕出意外还找了两个人去将他带走,我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把苏濯养大。到时候就算是被找回来,他也没办法再和我的孩子争,我真的没有想杀死你们。”
许是松阡玖的目光太冷,也或许她觉得求她也不会心软,韩惠说完跪着爬到青松落面前,双手扯着他的衣摆,泪如雨下忏悔道:“我错了,这一切都是那个老管家背着我做的,是他想杀端王的女儿,也是他一刀捅死了夏簪泠;他说要你们的身份摆在面前,肯定不能放虎归山,要不然不仅我活不下去,还有我未出生的孩子都活不下来。”
青松落看着自己衣裳上的脏印子,心里有气不知道当发不当发,蹙眉挥手施法断帛,往后退了好几步,他没办法好心情的和她说话,她自己的孩子要出生了,却要别的母亲失去自己的孩子,这种人真该死啊!
“不是,为什么啊?我小师叔的脾气心性一直都很好,他也不可能容不下你和你孩子啊。你做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搭上这些个无辜者的性命。”尚琉曈一听,顿时无语至极很是想不明白:合着自己挨了这顿打是活该?居然要护着一个人贩子,他最开始见到这位夫人时,觉得她很是温和善良,人心果然是复杂的。
正当一切好像要揭开最后帷幕时,突然炸出来一句勃然大怒的吼叫声,“韩惠!”
唰——
长剑从她的脸颊处划过,割出来一条血痕直直插入不远处的柱子里!尚琉曈擦了把额头细汗,不是师兄你什么时候醒不好,偏偏这个时候醒了。
青松落很想抓一把瓜子静静看戏,“一六,你说这场闹剧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我好无聊,为什么总举动那里怪怪的。”
他愁眉苦脸的想了半天,硬是没觉得那里不对,但怪异感却比初到这个世界时更加强烈。
一阵又一阵的风,轻柔的吹过,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漫天落叶,纷纷扬扬如下雪一样,为什么这一幕这么熟悉呢?
他的目光一次又一次逡巡在众人那张脸庞上,那一张张或是俊秀或是貌美的脸,耳边他们的声音似乎在渐渐远去,青松落抚上额头,喃喃自语着:我究竟忘了什么?
耳边出现淅淅沥沥的雨声,他眼前白茫茫一片,他听见有人强忍哽咽的说,“小世子……见面礼……日后给你补上……”
那是谁?谁的见面礼,为什么要哭呢?为什么要这么难过的说,你是在和苏濯道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