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快入秋了,于情,于韵,于味,于心,这是一场秋心泛滥…
也是一个多情的季节
想于此,不知殿下最近可有观星?”
“未曾,未曾” 他摆摆手,“我哪有这个时间”
“ 那吃药否?”
散兵愣了下,吃药?吃啥药,不是这几天药可以停了吗,他可不想刚醒来就要吃那么多的药,那量,简直是将他往死里撑
“看来是没吃” 她双眼微眯,从腰间取出一个绣包,递向前去,散兵接了过来,缕缕幽香扑鼻而来,他皱皱眉,“这是干嘛”
闻言,她起身整整冷蓝色的衣裙,水芙色茉莉绣于裙尾,披上一肩轻绿纱,轻轻绾起墨色的青丝,斜插一支云凤青竹簪,满满的中药味伴随着几丝花香,“这个绣包内含五种特殊中药花,疲劳时可让人的心境宁静,保持清醒的头脑,很适合殿下体质”
“哦”
她是圣女殿下唯一的贴身侍医,性格怪异,专治疑难怪病,对西南地区的蛊术犹感兴趣,被世人称为“蛊医”
顾名思义,救人没多少,毒人无数个,又被称为“毒医”,但毕竟行医的也有自己的准则,只毒超越她底线的人,也许是性格相投,圣女不怕她,反而比较欣赏她,只是没多少个人敢靠近罢了
散兵挥手将站在阶下的兰簌招来,兰簌低首快步向前,站在离他第九个台阶上时便停住了,“殿下”
“没进我的房间吧”
兰簌答道,“暂时还没有”
呼,还好没有,他暗自松了口气,要是她进去看到某人在他床上,到时候一定不好解释,话说,他怎么不回自己房间,又不是没给他准备
纵使如此,最要紧的是,他竟然全然未动,他故意让酒,他故意喝酒,这难道不是双方都渴望促进关系的表现吗?枫原万叶到底在干什么
散兵恨恨的想着。
“兰簌,在我未回去之前,谁也不能进去,包括你”
哼,罚他一个月不许跟他亲近
待至兰簌离开,毒医向圣女凑进了些
“殿下这几日面色红润,有精神,想来定是有喜事发生”
“哪里来的喜事?”
“一夜雨声凉如梦,万荷叶上送秋来”
“……”—— 听不懂
跟毒医就是这点不好,说话神经兮兮的,口里时不时传来几句听不懂的古诗,有时在行医时,嘴里还念叨念叨着,知道的呢当她是将情诗中医化,不知道的呢还以为她在想着远在天边的情人
久而久之,散兵被她的感染力感染了,只要跟她说话,就有一种“于云端”的感觉
往往还是靠他挑走话题
“悦兮,你种的蛊有没有养出来”
“回殿下,” 她从袖里拿出小刀往手臂上一割,“没种成功”
“那真是可惜了”
“但我已经发现了另一个种蛊的方法,成功率更大,就是要找一个体弱的人,每天喝强味重性的药剂,待到要死不活之时,将癫虫种下,此时身体已不会再做任何反抗,癫虫可以在体内之前残余的药液里轻而易举吸取血液
天生的养分,癫虫可是很难养的,稍有激烈的竞争,就死了,但等它肥大的时候,拿出来,就是一个剧毒物”
体弱吗……
“你这是迫不及待了?” 圣女用余光描了眼滔滔不绝的她,与刚刚那个冷不冷的毒医截然相反,这更像个——疯子,散兵突然感到一阵恶寒,想到了某个人呢
世人说的好,圣宫的人,没一个是正常的
但,确是可靠的
“那不简单,试试不就行了”
“能来到圣宫哪个是虚弱的,殿下,你不应该比我还清楚吗” 她莞尔一笑
圣宫位北山之腰,北山是稻妻最高的一座雪山,积雪终年不化,只会越积越多,能上来的也只会是身体强壮的人,或者是各国使者,谁会没事来圣宫逛啊,哎,呆在圣宫久了,便忘记外面的世界了
“那能怎么办,难道种我身上吗”
等等!体弱之人…强味重药…对虫子毫无抵抗力
这指的,不就是他吗?!!
毒医眉毛扬起,看了眼他的脸色,目光闪烁,微微抿嘴,轻笑
原来,说那些久,只是想种在他身上,卑鄙…狠毒…
为了满足私欲,竟然要拿自己的主子开刀
毫无章法,毫无人性!!
也是,人与人之间,只存在着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他们现在顺从我,也只是因为我身上有他们想得到的东西
等到用不到我的时候
我的下场……我应该早就料到的…
不行不行不行,这种被背叛的感觉…我是不会让它发生的!!想以下犯上,你们以为你们真的很厉害吗
不听话的羊羔,只有被宰割的份
他撅着嘴一脸阴冷
“殿下?殿下?”
散兵靠在椅背,长腿交叠,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毒医自知惹怒了他,也没退下,也没再上前
半响,她只听到了衣物摩挲的声音,抬头一看,圣女正站在她的面前,向她伸出支手
…………
圣堂内,光线偏蓝,壁画上的神像手捧神物,一时间,金黄色与惨蓝色交织在一起,众光相拥,带着一股无法抗拒的美丽和神秘
他像极了那壁画所画的神明,不,应该是一朵盛开在八月的冰花,矗立于高山之巅,日月星辰,熠熠生辉
只可惜,经历岁月的磨洗,竟然能从他身上感受到沧桑感
她知道,神明是大家所敬仰的,要抬头来看。而冰花之小,小到可以收藏起来,供一人观赏
既如此…毒医从腰间的布囊里,拿出一个墨绿色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口里不知念叨着什么,散兵一时好奇,目不转睛的盯着,下一秒,眼前的一幕让他难以置信
黑红相间的肉虫子从盒子里爬出来,跟随着咒语舞动
散兵差点就要把昨夜的酒给吐出来了
但令他更想不到的是,虫子爬在毒医的臂上,往前蠕动,嘴吐白沫的向他爬来
这是散兵那么久第一次感受到危迫
他想松回手,但毒医似乎早就预料过他会这么做,提前握住他的手,手臂与手臂之间搭成一座桥,可供虫子在上面自由爬行
毒医的眼弯成了月儿状,声音轻软,“我替虫儿谢过圣女大人”
…这是我第七次癫虫种体,
也是最后一次…
殿下,您会成为我最完美的蛊体
紧接着,肉虫直窜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