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从头顶绕至脚底,滑过印痕斑驳的肌肤。水雾腾腾,身后被反复进出的地方正隐隐约约地泛着疼。
昨晚夜深,春光旖旎,他好似被侵在浓烈的葡萄酒中,周围飘着无数或大或小的泡泡,身体与意识被一点点侵占,视线也模糊。
就好像……醉了。
钟灵长舒出一口气,关上水,淡淡地问道“世界进度?”
系统冒出:“百分之三十了,但是进度这几天一直没涨,卡在三十了。”
“没事,应该是警察那边查案卡住了,我给韩昕哲一点线索就行。”
系统疑惑:“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是警察?”
钟灵裹上浴巾走出浴室,波澜不惊道:“咋晚他脱衣服的时候夹层里的护照露了个角,我看见了。”
系统感叹:“真的6。”
钟灵在沙发上坐下,跷着二郎腿吃樱桃:”但是他明显还没真正相信我,得找个好时机顺理成章地给他。”
刚好正午,太阳悬在天空中央。金灿灿的光铺了遍地,却好像只是走个形式,作个装饰,空气依旧冷得有些渗人。
夜了,钟灵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睡得一点儿也不踏实。
先是梦见第一个世界,聂闻书跪在地上哭着问星华你为何负我,又转场到穿着黄袍的阎肃日夜念叨红衣。
无比虚假,又十分真实。
是他,亦不是他。
最后,他与默然,面对面,站在一个世界的中央,天高地阔,四方望过去看不到尽头。
被折磨了半宿的钟灵颇为惆怅地盯着这个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人,没说话。片刻,默然开口了:
“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他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可笑的是,我们从小玩到大,结果长大了,我成为了一名毒枭,而他是缉毒警。”
钟灵有气无力地问道:“那他还活着吗?”
默然云淡风轻道:“死了。被我亲手杀的。”
钟灵挑眉:“恐怕你心里可没你说得这样淡然吧?”
默然笑了,眼尾妩媚地往上挑:“对。我开枪的时候,连手都在抖呢。”
“所以你是想把week搞垮?”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有。”
钟灵想了想:“韩昕哲?”
“对,那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他。”默然神色明显激动了起来,眼睛溢红,就像夜色中茹毛饮血的狼。他笑道:“我也要让他尝尝,亲手杀死自己的爱人是种什么滋味。”
钟灵没细问“那件事”倒底是什么,一是不重要,二是揭人伤疤不太好。“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我会尽力办到的。”
“就这样吧。死都死了。”
钟灵睁开眼,早上六点。
他又想起刚穿来这个身体的那天,他浑身浸在冷水中,手边是散落一地的空针管,周围弥漫着绝望压抑无助的气息。门窗紧闭,阳光无处可入。
默然其实有很多种选择的,但他挑了个最痛苦的死法:
身体燥热,神经抽搐。在致死的兴奋与颠狂中,在寒冷刺骨冰水中,麻痹自己,又强行清醒,一点一点窒息。
是觉得活着时血债太多,怕脏了他的眼,便用这样凌迟似的自杀方法,来谢罪么?
可能他本人都没想到,死得过于仓促,执念又太深,竟能在万千世界中引起主系统的注意,还有夺舍者来帮他消除执念。
哪怕报酬是魂飞魄散。
系统急忙蹿出来:“宿主!我检测到昨晚您的灵魂力量极不稳定,没事儿吧?”
钟灵摇摇头:“没事,就是和原主面对面交流了一会。”
系统还有些后怕:“天,面对面?还好他识相,没有夺回身体控制权,不然咱待这这么久就都白费了。”
钟灵叹了口气,爬起来洗漱。
系统还是有点担心:“宿主,您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钟灵看着镜子中那张脸,嗤道,“像毒枭这种人中败类,魂飞魄散真是便宜他了。他就应该永不见天月,在地狱里把当初给予给无辜者的伤害,淋漓尽致地感受一遭。”
所有遗憾与念想全部破灭,所有希望与挣扎尽数消散,背着还不清的罪孽与诅咒,浑浑噩噩,痛苦万分,再不遇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