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腰间的伤口不断流着血，连带着麻绳一起浸染成暗红色，左手的手指还勉强可以碰到右手腕的铃铛，增添不少安全感。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串铃铛也被当做护身符一样的存在了，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芙宁娜的时候吧。
冬日的夜晚雪下得很频繁，还是学生时代的最后一场考试，校园的表扬栏上在最显眼的位置贴着自己的照片，外校的考生看到后起了歪心思。
“喂，你，考试的时候把答案传给我们，知道了吗？”
“不传会怎样？”
“不会怎样，就是让你吃点苦头。”
恐吓、威胁，弄得自己在考试时心烦意乱，差点连卷子都没写完，更别提给他们说答案了。直至铃声响起，沐希不敢回头看那几人，只想着快些离开。
家住的偏僻，是仔细对比过租房价格后犹豫的选择，如果是往常，一定会顺路到菜市场买点菜再回家，可今日一直跟在身后的脚步声并不允许。对了，警察局，去警察局就可以了。
拐弯之后，前面围着两个不三不四的小混混，身后考场上的三人也堵住了最后的退路。“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我不是一开始就给你说了吗，当然是给你点教训。”已经按捺不住的一人一脚踢到她肚子上，兴奋地看着她因疼痛而蜷缩在地上，正欲要再次动手，被人拉住手臂，“等等，有人来了。”
五人对于突然停在后面的少女感到不屑，“想活命的话，劝你赶紧走。”想抓住突然伸入水中的稻草，即使知道这也是杯水车薪，搞不好还会将无辜的路人一起卷入，但还是抱有一丝小希望，“救…救我…”
不料，那位少女轻笑一声，“救你，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沐希和那五人都愣住了，不单是少女毫不畏惧的语气，更是脱离道德层面的利益所求。
“我什么都答应你。”
“那就赌一把咯，让我看看你的承诺值不值我出手了。” 少女趁几个混混还没反应过来，快速放倒两个。
原本以为是救命稻草，没想到是救命钢筋…
剩下三人爆了句粗口，抄起棍子就往少女劈去，“搞偷袭是吧，看这样你还嚣张得起来不！”
也不多废话，不知怎的闪到几人背后，往前一推，任由三人控制不住脸朝下摔到水泥地上。
“还能站的起来不？” 一只手伸到面前，沐希借力试了试，肚子疼的厉害。
“唉，突然觉得交换不太等价，你有点弱啊。”
这话虽然有点伤人，但说得一点错都没有，“要不，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之后我去找你。”
“算了，我担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又遭遇什么不测，不然我不就白出手了。还有，记住了，你的救命恩人叫芙宁娜哦。”
“我叫沐希。”
交换名字后，芙宁娜弯下腰，打横抱起对方。
“呃，其实，我自己能走的。”
“哎呀呀，是谁刚刚挨了一脚就站不起来了？我要是等你缓过来，恐怕就到第二天了。”
总觉得这样，怪不好意思的，“嗯，现在要去哪？”
“我走到哪你去哪，其它的别多问。” 芙宁娜找了件宽大的外套，一整个遮住沐希，“觉得不好意思就别乱动，起码帮你遮一遮。”
更尴尬了。
沐希努力保持不动，肚子还是疼得要命，下一秒就要吐血的那种。拍车门的声音响起，好奇地掀开外套往外瞄了眼，怎么到车里了？
“嘘。” 芙宁娜重新盖好外套。
前方又是陌生的声音，“大人，您这是…”
“哦，你说这个啊，路上看到一只正在受欺负的流浪猫，顺手救了过来，不过，这只猫好像受伤了，打算回去看看。”
“如果大人想养猫的话，大可不必在街上随便捡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猫，您一声令下，什么品种的猫没有？”
“好了，我也是一时兴起而已，开你的车。”
“明白了，不过，大人我再冒昧问一句，你捡的猫是不是死了？受伤了不应该乱动的吗？怎么这么安静。”
沐希听到这，抽了抽嘴角，无奈地降低音调，“喵呜～”
芙宁娜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死，放心吧，好好开你的车，别说话了。”
车上还放着复古纯音乐，随便一首，都可能是当今快节奏时代即将成为小众协奏的乐曲。
养伤期间，芙宁娜对于那个约定绝口不提，沐希也不知道自己这位救命恩人究竟想要什么，只是，看看样子就知道，芙宁娜对于物质上的东西，没有什么大的需求。
后来，沐希主动请求芙宁娜能教自己些防身术，至少在下次遇到危险时有能力逃脱。
“光逃跑可不行，要学着反杀知道不？”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那是当然，包教包会。”
在学武这段期间，可谓是苦不堪言，芙宁娜教什么都很认真，一个动作有时要练上百遍，都快可进DNA里了。本来是学点防身术的，现在怎么感觉是要把毕生所学教授给自己？
加入组织后，发现顶头上司就是芙宁娜，世界还真是小啊。
“小流浪猫，送你个铃铛。”
一听到这个称呼就尴尬，“别这么叫我，我有名字的啊。”
“别这么斤斤计较，就说我的好意你收不收了。”
“你看我敢不收吗？但这东西有点…我是绝对不会戴的！”
话是这么说，但每一件礼物都有小心翼翼地保管，哪怕到百年千年后，始终是稀世珍宝一样的存在。
．
一盆冷水不留情面地倒在身上，意识回笼，原来刚刚的一切，只是走马灯般的存在。嘴上的胶带被无情丢在地上，干裂的的嘴唇好不容易汲取到几滴冰水，却等不到真正能解燃眉之急的甘露。
“放心，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死去，我需要你来偿还那些损失。” 加斯东挑起少女的下巴，那是一双带着恨意的眼睛。
“迟早有人会杀了你的。”
加斯东用力按住那腰间的刀伤，疯了一样看着血液再次喷涌，“我当然知道，可惜，不是你。”
沐希低下头死死咬住嘴唇，额头冷汗直冒。
加斯东很满意这只沾满血的手，“得罪了我，注定没有好下场，我甚至可以使你的血液干涸，为其换上新的血液，我保证，你在我这里只会一天比一天痛苦。”
“我要让你赎罪，在痛苦中赎罪，在恨意中赎罪。”
几近癫狂的笑声似要掀翻房顶，“还有你手腕上那个铃铛，直到现在还紧紧握着，想必是什么很重要的人送给你的吧。” 加斯东轻而易举地扯下铃铛，挑衅地晃了晃。
“是不是感到很愤怒？没错，就是这种感觉，你给我牢牢记住了！你们摧毁我的财产时，我也是这样的愤怒。”
那个被自己千般保护的铃铛，就被这样踩碎在地上，连带着深埋心底的心思，还未出芽就被无情碾碎。
“不是你的，你永远不知道它有多重要。” 沐希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破碎的铃铛。
“我当然知道这铃铛的重要性，是芙宁娜送给你的吧。” 加斯东轻蔑地用脚撵开碎渣，“她，我得罪不起，柿子就要挑最软的捏，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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