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续

圣女摇了摇头，大概是梦吧，妖精怎么会找上她？

她抬头望了一眼巨大的神像，抿了抿唇。

身后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她立刻双手交握，转过身来。

“愿主保佑。”

她缓缓睁开轻闭着的双眼，一双比星辉还要耀眼的金色双眸映入了前来祈祷的人们眼中，似乎连明媚的艳阳都要暗淡些许。

她圣洁无暇。

少女站在神像前带着人们念读祷文，脸上一直挂着没有丝毫阴霾的笑意，仿佛是神明派了人间的使者，干净又光明。

及到所有人都离去，她的笑容才慢慢淡了，但唇角还是下意识的勾着，显得有些无奈。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一群穿着黑色修女服的女人走了进来，她们神色冷淡，几乎有些严厉了。若是细看她们的长相，便会发现她们的脸并无不同，神情也都是那般刻薄又冷厉。

她们进来的刹那，圣女的笑又提了上去。

她的笑像一副自然的面具，摘不下，也撕不开。

“圣女殿下，您该受洗了。”排头的修女语气生硬地对她说。

圣女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跟着修女们去更衣室换衣服，然后又跟着辗转到受洗室。

受洗室不算大，仍旧是教堂那独有而单一的纯白，中央的小台子上嵌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银色的材料上反射着令人胆颤的寒光。

十字架前是一个浴缸，里面已经蓄了一半的水，粼粼的光斑在水面跳动着，晃得人心底发冷。

圣女穿着一袭宽大的衣袍，还是白色的，但袖口有一圈金色的暗纹。两条绣在肩膀上的白色宽带搭在她的身上，两头都挂了一个小小的金色的穗子。

宽带随着她的动作摆动，晃荡出了肃穆的气息。

她提着衣摆，笑意浅淡，缓缓地迈入浴缸，顺势躺了下去，把自己整个浸在了水里。

这是她每个月都要做的事，为了所谓的神圣。

圣女闭着眼，如同上天精雕细琢的五官在水中被浮动的金发包围，几个细小的气泡从她嘴角冒出，隐藏在被惊动的涟漪当中，当真是一副难得的艺术品。

她双手交握置于胸前，是那幅祈祷的姿势。

耳边的水声潺潺，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她沉默地感受着自己胸腔里的氧气一点一点的消失，有些失神的又想起了妖精那张脸。

他很美。

美的惊心动魄。

猝不及防，她呛了一口水，本能地撑着身体离开了水面，剧烈咳嗽起来。

可没过多久，就有人过来按住她的手脚，掐着她的脖子往水里浸。等她再次有些窒息，就又放她出来呼吸片刻，继续泡进水里，如此往复。

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甚至没办法思考。

修女终于放过了她，她坐在水里轻轻地喘着气，一手无力的抓在浴缸沿上，没了生气。

缓了一会儿，圣女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受洗室门前的妖精。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宽大的兜帽罩在他头上，在他的脸上撒下一片阴影，那双绿宝石般的眼睛显得有些深沉。

她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下一刻，世界颠倒，妖精的声音出现在她耳边：“你找我。”

圣女下意识转头过去，却只望到了银白的十字架，明晃晃的光刺的她胸口一痛，顿时不敢再看。

“圣女殿下，您怎么了？”排头的修女如是说道。

她抿了抿唇，摇头：“没什么，想到一些事情罢了。”

修女神色不变，却眯了眯眼。

难道冲破枷锁了？

圣女垂着头，跨出浴缸出了受洗室，成片的阳光铺在她身上，她却手脚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