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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酒店退了房，两人带着行李箱坐地铁去了槐州的另一个地方。

李炘提前在手机上订了房间，就在X大学附近，和前一天一样去领了房卡放行李，然后坐公交车去了X大。

X大的学校临海，布景非常优美，有一种西式城堡的风格，每年都有定期观光时间，来旅游的游客数不胜数。

崔灿对未来没有什么规划，是一种考多少分上什么层次的学校，只要能离开M市上哪都行的那种心态，没有理想的大学和喜欢的专业。

但是李炘好像对X大很感兴趣，准确的说是他对崔灿是否有考这个学校的意向感兴趣。

两人在校园里漫步，现在是大学生放假时间，里面基本上是游客。

李炘：“我觉得你还是要有点目标才行，有目标才有斗志。”

崔灿：“我不想定目标，活在当下不好吗？我觉得你这心态就不错。”

李炘：“你还在上学啊璀璨同志，我和你不一样。”

崔灿：“这学校的分有多高你知道吗？”

李炘：“你还不信自己的实力吗？”

崔灿沉默了。

李炘突然觉得崔灿实际上对自己还是不够自信。

他捏了捏崔灿的手，“为什么你觉得不行呢？”

崔灿一脸无奈地低下了头。

李炘开始观光校园各种景点，崔灿连拒绝的余地也没有，无奈在后面被拉着走。

X大的食堂，操场，体育馆，教学楼，图书馆，电影院，湖泊，最后又来到像别墅一样的宿舍，推开阳台就能看到海景。

槐州比M市的海要漂亮的多，附近的游乐设施更多，还有拍照打卡的地方。

两人走在沙滩上，烈日炎炎，人声鼎沸。

“上小学之前我和我爸我妈住在一起，他们每天都在吵架，我妈每次都要把气撒在我身上，他们离婚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我爸，我住在了老家和外公一起生活，初中的时候，我妈不顾我和外公的反对把我带到M市，我和她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冰冷。”崔灿捏捏李炘的手指。

“初中前两年她基本没怎么管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有了新欢，我估计她，看到我就看到了我爸的影子，她那么恨我爸，所以对我也只有恨，没有爱。”

“那两年基本上天天鬼混，学习不上进，在学校就像个混混一样，我给她找麻烦了她受批评了，就把我关在屋子里，两天只吃一顿饭，你不知道，每次成绩一下来后她骂的有多么毒，上了初三，她生了我弟后，就开始严格管束我。”

“回家的次慢慢多了起来，但那个时候我特别叛逆，总和她对着干，然后呢，只要我一反抗她……她就向我泼来刚烧开没多久的热水，房间里我的东西会被她砸烂，甚至故意换锁把我晾在外面几天几夜，所以我会特意省着钱生怕哪一天家门进不去，而且她给我办了走读所以我没有办法在学校住宿，只要我给班主任打电话或者报警，我的日子会更不好过，具体怎么说呢……”崔灿的眼眶突然泛红。

“你见过那种带刺的荆条吗？”

李炘心头一紧，手握紧了他些。

“我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搞到的，为了不让我身边的人发现，所以只朝着我的背抽，直到我向她下跪求饶，但是我没有一次如她的愿，严重了我会昏过去，去医院她也不怕被怀疑，因为钱可以摆平一切……她的新欢很有钱。”

“上了初三后她不让我和人来往，删掉了我的好友微信，甚至在我房间安了监控。”

“但我还是上了一个很差的高中，因为带孩子的缘故，加上我比以前安分了许多，她拆了监控，门锁也不再换了，不再干涉我的交友，因为她知道我在学校没时间和别人交流。”

“但她无时无刻都在语言攻击，有时我都在思考她对我弟那么温柔，是从哪学来的这么恶毒的话来的？好像我做什么都不对，我考好了考差了她都要骂，一件小事没做好她也要生气，有时我在她面前都不会有隐私，因为她太懂得怎么掌控我了。”

路走了很长一段，金色的沙砾上落下深深浅浅的足迹，崔灿扭头发现李炘一直平静的看着他。

他突然尴尬的摸了摸眼睛，温热温热的，“反正……有时我觉得我们同病相怜，但是你比我厉害一些，至少我还有零用钱来源，我妈会给我做饭，交学费……”

李炘摇了摇头。

“这没什么可比的。”

“虽然这么多年的教训中练出了胆子，但是那不是出于为了反抗她吗？我有时觉得，要真正面临我的人生，还是没有勇气，也拿不出自信。”

“崔灿。”李炘喊了他的名字，“我觉得换了别人，没有人能撑得过来，如果是你这种生活，但是你现在，有了想逃出去的勇气，活得清醒明白，心理也健康不是吗？”

“……这是什么鬼？”

“换作别人早就崩溃了，说真的，一般在这种原生家庭里的人心里根本承受不住。”

崔灿摇了摇头：“这种话应该对你说，真正有你一样的遭遇的人才承受不住。”

李炘：“崔灿，为什么要和我比较呢？你经历的痛苦就不多吗？”

崔灿再一次沉默了。

“可还我总觉得，有些东西我做错了，我经历的这些东西是我活该，我妈有时候都骂的都对……”

李炘打断了他：“你背上的伤留疤了吗？”

“……”

“每次被打疼不疼呢？”

眼圈里的泪水再一次打转。

“流落在外面冷不冷？”

“……别说了”

“被骂的时候想哭吗？”

崔灿突然转头直直看向他，眼里是愤怒：“你怎么还，戳人伤疤呢还？”

下一秒，湿热的泪水划过脸颊，崔灿试图抹掉那豆大的泪珠，但是怎么也控制不住掉下来。

李炘抱住他，将他的头埋在肩膀里。

崔灿一边抽泣一边说：“你怎么……安慰人的时候就不能温柔一点？”

李炘无奈的笑了笑：“好，好。”

“崔灿，其实我不觉得我有多勇敢，我宁愿承受我过去的痛苦享受现在也不愿意重新来过，远离我爸或者上学。”

“你说你其实在很多方面并不勇敢，但是你一个人撑了那么多年，就是一件非常厉害的事。”

“看来我们都没有像表面那样，但是你会觉得我很勇敢，同样在我眼里……怎么还越哭越凶了？”

崔灿摸了摸眼角：“你继续说。”

“我觉得你超级酷的好吗。”

崔灿突然抬起头。

“璀璨同志，”李炘指了指身后的宿舍楼，“不就六百多分吗？明年保准拿下。”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都信，你还不信？”

“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我愿望牌写的就是你能考上这。”

崔灿瞪大了双眼：“你有病？我想都没想过这个学校。”

“提前帮你选嘛。”

崔灿心里满是“不可理喻”四个字：“我考什么学校得我说了算啊！”

“哦？那你是有目标了？”

“专科。”

李炘眼皮都抽搐了一下，这是诚心气他是吧？下一秒就想把璀璨同志扔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