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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开端亦是结束

廻环

“嘭!”Y市某高中附近的一个偏僻小巷中传来了一阵重物拖曳然后被摔在地上的声音,随之响起的是小混混的叫骂声和几乎低不可闻的呻吟。

  几个看起来浓妆艳抹的女孩子在一众小混混的拥簇下站到了一个跌坐在水坑的身影前。为首的许盈盈将嚼了没几下的口香糖吐在了地上那人的衣服上,然后半蹲下来抓起那人的头发又狠狠往地上砸去,还不忘出言嘲讽道:“怎么了白鸫,以为高考完就可以摆脱我们了吗?哈哈,看这傻子的狼狈样!我告诉你,别以为你那死鬼老爹真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你们家可还欠了我家一大笔钱呢,如果不是我爸心善看你孤苦无依允许再宽限几年,不然你第一个就会死在我手上。”少女被妆糊的几乎看不清原本样貌的脸上透出浓浓的嫌弃,似乎觉得眼前的东西脏了她的手,她把白鸫的脸强硬地摁进水坑之后又发泄似的在他脑袋上踩了几脚,似乎觉得还不够解气,又朝着躺在泥潭中一动不动的白鸫呸了两口带着跟班扬长而去。

  

“需要帮忙吗?”不知过了多久,白鸫感觉自己的体温已经和冰凉的地面无异,他甚至以为自己会死在这个不知名的小巷中,却突然有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他像是被什么惊醒了一样,机械地从水坑里坐起来倚靠在废弃的铁桶上喘气。说话的是个年轻女子,穿着整洁的工作装绑着高马尾却显出一副疲态,像是刚下班的公务员,不过此刻她双手抱臂靠在墙上的姿势比刚才的混混还要像个混混,“哎哟小弟弟你这可伤的不轻啊,需要送你去医院……”女子调笑的话说了一半就没再继续说下去了,因为她注意到一直低头不语的白鸫突然抬起了头,她看见了少年的眼睛,像是一汪死水一样了无生趣,难以想象这是一双年轻人的眼睛。不过只有一瞬,白鸫又将头低了回去,在地上摸索了一阵将坏掉了一只腿的眼镜用胶带重新包扎好戴上,拎着书包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小巷,中途竟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女子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也没有去追,只是拿出停留在录像界面的手机沉沉叹了口气:“哎哟我的哥啊,你让你学民俗的妹妹来英雄救美是否有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呢……”

  

事实上今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天,学生们兴高采烈庆祝终于脱离地狱,家长们也在学校门口等着接孩子回家,学校的正门被围得水泄不通,但是后门却空无一人。白鸫每天上下学都从后门走,所以今天才会让许盈盈一行人逮到机会。白鸫的母亲因病去世,当年为了给母亲治病家中欠下了巨额债务,而他的父亲也因为得知当年借的是高利贷而不堪重负自杀了,只留下一个尚在念高三的儿子。明明是许盈盈的父亲借出的高利贷,白鸫却对他们父女提不起多大的仇恨来。他昏昏沉沉地回到那个熟悉的房间,是的,只有一个房间,白鸫的生活起居全都聚集在这一个巴掌大的房间里。破旧的,随时都在哗哗往下掉灰的墙壁,唯一看起来值钱一些的也就是散落一地的书籍,白鸫将门关上,锁坏了,门锁不上只能虚掩着,他看着门上用红色油漆刷的去死两个大字只觉得眼睛有些疼。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推着他,被许盈盈一行人打伤的地方似乎失去了知觉,白鸫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清明,他无比清晰的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他从低矮的木桌上拿了一把快要生锈的水果刀,跪坐在由破衣服堆叠而成的床上,而他的正前方摆着一本破旧的书籍,翻开的那页画着一个诡异的图案和一些密密麻麻的符号——也许说是文字更合适。

  

  星历596年,6月8日下午6点59分30秒,距离世界末日还有30秒。

  白鸫缓慢却决绝地用那把水果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刻下了第一笔。

  

  星历596年,6月8日下午6点59分45秒,距离世界末日还有15秒。

  血顺着少年苍白的皮肤滴滴答答往下淌,蜿蜒的血迹像某种古老而又诡异的图腾盘踞在少年的手臂上。

  

  星历596年,6月8日下午7点00分00秒,人类迎来历史上最恐怖的一次灾难,但此刻无人发现绝望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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