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宴席到最后直接变成了效忠现场。
看了眼席间神色惴惴的众人,邹慕言不置可否,饮了几杯酒,便摆了摆手走了出去。
院中凉风习习,她面上微醺的酒气便散了个十之七八,自顾自的抬眼看向了天上高悬的明月。
须臾,她唇角微扬,懒洋洋的出声道。
“做什么鬼鬼祟祟之举?”
不远处,赵策英红着脸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舅母可是吃醉酒了?”
邹慕言斜睨了他一眼,目光微亮,语气却仍是漫不经心。
“你看我,像是吃醉的样子吗?”
迟疑片刻,赵策英又往前走了两步,彻底与她正面相对,美目盈盈带醉意,他的情绪也越来越紧绷,只觉得耳根发热,便低声道。
“舅母海量,只是还是要顾及身子,以免……不宜多饮。”
看着他突然变得拘束起来的样子,邹慕言罕见的起了逗弄的心思,佯装低落的垂下眼暗叹一声,果然,赵策英霎时间就神色焦急了起来,可却又不敢问,怕揭了他的伤疤。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呢?”
在昏暗的光线中,她极美的脸上一片失落,低声喃喃道。
“你是不是也怨我方才太过强势?”
赵策英心下一紧,刚要否决,就见她转过了身,轻声哽咽道。
“你如何知道我心中的苦呢?”
“我这些年又何止受了这些委屈……”
见状,赵策英也顾不得规矩体统了,连忙走到了她身边蹲了下来,急急道。
“我没有,我没有这么想过……”
对上了她含着泪光的美目,他霎时间愣住了,面色肉眼可见的泛起红晕,可还是强忍住没有躲开,而是轻声安慰道。
“我知道你苦,你怎么做都是没有错的。”
“若是……我愿做你手中的那一把刀,任你差遣。”
他唇角微抿,心中是一片空荡的闷痛,长久以来,他又怎会看不出她的心思呢?可本就是父母亲和舅舅亏欠于她,她只不过是短暂的拿回些自己的利息而已,更何况又不痛不痒,他又怎会阻拦。
更别说,他的心思也并非醇正,乃至于还起了那等大逆不道的念头。
可即便他大逆不道又如何?难道就该死吗?
舅舅不慈不忠,又为何死死占据着她夫君的位置,平白劳累她算计筹谋。
若是舅舅足够争气,若是他足够争气,便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而不必使她费心费力,他可以献上一切。
眸中见不得光的情意不断翻滚,他垂下眼,可心里却是有些许苦涩在蔓延,挥之不去。
少年人的面容清俊,意气风发,可此时却是一片暮气沉沉,神色微暗,不敢与她直视。
邹慕言眯了眯眼,唇角微翘,随即柔声细语的蛊惑道。
“阿英,当真如此吗?”
赵策英瞬间呼吸一窒,猛然抬头看向她,瞧见她眸中细碎的笑意,一时间好似手脚都僵住了。
她知道,原来她都知道了。
因着这一句话,他便心跳如擂鼓,呼吸急促间,那俊俏至极的眉眼,也是紧绷的,额间一层薄汗,滴到了眼尾,可他却无暇顾及。
一片沉寂的暧昧中,他只听到自己低沉到虔诚的声音。
“当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