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就寝时,来我的寝殿,在此之前,本殿会先让人给你的皇兄治伤。”沈颀焕收回手,看着元霏杳。
元霏杳又开始抖了,理智压弯了她挺直的腰杆,她缓缓伏首:“是。”
“你不会临阵脱逃吧?”沈颀焕拽起她的衣领,让她抬头与他对视。
“言出必行。”元霏杳挣开他的桎梏,后退几步,转身就跑。
她离开了沈颀焕住的宫殿,回了雨雪宫。
正午过后,元霏杳小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外面正下着雨。薄薄的一层雨,给万物披上了薄雾,桩桩件件都显得不真切。
下雨了,牢里必定更加潮湿,不知皇兄是否安好?殿下是否已经派了人为皇兄治伤?
想到了元铮,元霏杳有些小难过。
元铮小时候救过元霏杳,那天她失足落水,是元铮在附近练剑,听到声响,丢了剑便急忙跑过来救她的。
寒冬腊月,湖水刺骨冰凉,没有谁愿意下水。
只有元铮快速解下厚重的衣裳,跳入了水中。也是元铮,拼尽全力把呛了不少水的她拖到了岸边。
那时她才六岁,而元铮也才七八岁。
那天,如果不是元铮下水救她,她一辈子也就交代在那儿了。
哪怕……
哪怕元铮救她,是因为将她错认成了元锦姒。元锦姒大她一岁,两人长得有五六分相似。
元霏杳很感激元铮。
皇兄,霏杳会报答你的。那是她得知救了自己之后,郑重许下的第一个承诺,八年来,不曾忘。
元霏杳在等,等她的四皇兄需要她的那一天。
这一等,便等了八年……
元霏杳盯着窗外的雨,沙沙的雨声有安抚人心的力量,一切不甘和不愿终化作平静。
她像一汪湖水,投下一颗石头,会惊起阵阵涟漪。可涟漪过后,又会再次恢复平静。
元宵灯会是如此。
现在亦是。
无人可撼动她心中的那汪湖。
……
月上树梢,小雨不停。
不能再拖下去了,该来的终会来。元霏杳轻叹。
她撑开伞,一步步缓缓走向沈颀焕的宫殿。
到了宫殿,元霏杳站在檐下,收了伞,抖落伞上的水珠后,将伞递给了守在殿外的宫女。她抚平衣裳上的褶皱,抬步踏入殿中。
沈颀焕坐在床榻边,手中翻着书卷。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他看都没有看元霏杳一眼。
“说到就要做到。”元霏杳行了万福礼。
元霏杳在床边跪下,她没有再出声,怕惊扰了沈颀焕看书。
看了一小会书后,沈颀焕左手搭在床边,轻叩两下。
元霏杳会意,起身,爬到了床上。
刚刚坐下,沈颀焕忽的弃了书卷,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元霏杳惊呼一声,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喘气。”沈颀焕有些想笑,哪个女人会在床上屏住呼吸,把脸都憋红了。
元霏杳这才小口小口地喘气。
沈颀焕略显粗砺的手摸上了元霏杳不施粉黛的脸,语气缱绻:“怎么还哭上了?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元霏杳木着一张脸:“没哭,方才雨滴溅到脸上了。”
沈颀焕抬手,掐住她的脖颈:“你想耍什么花招?”
“没有。”
“元铮……对你很重要?”
“嗯。”
“不跟我讲讲?”
“不。”
沈颀焕手上突然加重了力道。
元霏杳闷哼一声,泪水自她的眼眸中凝成形,滑落。经过泪水的冲刷,一双小鹿眼更显澄澈。
“你还要我请你说?”
“行,”元霏杳浅笑,眸中闪过泪花,“那我跟你讲讲吧……”
话音刚落,元霏杳忽然一脚踹向他,她用了最大的力气,恨不得可以一脚把他踹下床。
狗东西。她在心里骂道。
沈颀焕早有防备,拽起她的腿往床下一抡,元霏杳被丢到床下。
“现在可以说了吗?”
“嗯。”元霏杳咬牙切齿。
第几次了,被人逼着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雨在下,声未寂。
雨声变得清晰,而坐在床边两人的身影变得模糊。
元霏杳,后悔反抗吗?
不悔。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元霏杳在心里回复。
……
仍在下雨。
元霏杳爬起来,在无声的沉默中将衣服上的褶皱一一抚平。
有毛病,掐我脖子也就算了,还让我讲了一晚上的故事,嗓子都哑了。
没关系,我不亏,这很值。她安慰着自己。
元霏杳撑开伞,逃离了这个可怕的地方。
她走后不久,沈颀焕醒了。他躺在床上,忽的就笑了。
软声细语,最是美好。
沈颀焕最喜欢欺负小姑娘了,特别是这种又怂又胆大的小姑娘。
午后,沈颀焕同元霏杳去看了元铮。
元铮的伤已经处理得七七八八了,他端坐于牢房中,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