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群雄征方腊胜利班师5年后的六月天,蓟州城内押牢节级朱言今日不该当差,遂到城外转转解闷。
朱言早听说这城外有道松兰岭,有好一番景色。今日为何不去看看?
他提着朴刀,迈大步走上松兰岭,四处张望观看。就这么到了正午时分。
朱言好生饥渴,这岭上是否有个酒家?——那儿有个幌子,必定是酒家。我且去买些酒肉吃了。
他来到那酒店门前,大踏步迈进酒店。但见一个小丫鬟坐在门边的柜台后边打算盘,看见他来了,赶紧站起来迎接。
春儿欢迎客官!您是要沽酒却是要买肉?
朱言(在一张桌子边上坐下,把朴刀立在一旁)给我来一坛子酒,有甚好的下酒菜都拿来便是。
这小丫头答应了一声,从柜台后边拿过一坛子酒,又从房梁上取下一只烧鸡,撕开装在盘里;又取来两般果子,一盘面饼,把这些端到朱言面前的桌子上。
春儿客官请慢用。
朱言多谢。
朱言正在饮酒吃肉,忽然从外边走进来一伙破落户,要酒要菜吃罢不给钱。小丫头急了,那伙人就要冲她挥拳头。
春儿二姑奶奶!大事不好了!
朱言在旁边看得生气,正要上前帮忙,只见柜台后一扇门开了,从里头走出个长逾九尺,腰细膀阔的女人,长着两道罥烟眉,一对红眼珠。但见她梳一个光滑圆发髻,绑一条黑色抹额带,穿一领浅绿色衣裳,系一根深青绢搭搏,蹬一双黑油胛布靴。
戴五娘(看看那伙破落户,又瞧瞧小丫头)春儿,什么事情在这儿大喊大叫?
春儿回姑奶奶的话,这伙人吃饭不给钱,还要动手。奴婢见他们人多,故叫奶奶出来帮忙。
戴五娘(冲那伙泼皮一瞪眼)孬种!你们是吃了老虎心、豹子胆,敢跑到老娘的酒店里胡闹?
泼皮(见她是个女人,瞧不起她)你这打脊饿不死的贱人,还敢和老爷们作对?
说着,这伙泼皮就要上前打她。这女人大怒,焦躁起来,摆开一双拳头,把这伙二十来个泼皮,一拳一个都打翻了。
朱言好个女人!她这拳脚绝非等闲,定然得过真人传授!
这女人把那伙泼皮打翻了,揪住领头的那个。
戴五娘春儿,还不来要钱!
春儿(面带怒容,走过去瞪那领头的)你们不想活啦?还敢惹我们家姑奶奶!你们这几个厮饭钱该五十贯钱,把钱给了,好让奶奶放你们走!
那伙泼皮赶紧给了钱,连滚带爬地逃出酒店。
戴五娘哈哈哈!这伙孬种,居然敢惹我这个女判官!他们是知道老娘几天没练功了,来给我当活靶子!嘿!真是闲着没事干!春儿,给我倒碗酒来,今天热得很,就不要旋了。
春儿是。
这女人正在饮酒,朱言要结识她,走上前去施礼。
朱言敢问这位娘子尊姓大名?
戴五娘(大笑)免尊姓戴,因为是这一辈儿上第五个姑娘,故都唤作戴五娘。本家名唤檀姣是也——不知客官您贵姓?
朱言小人乃是蓟州城里的人,姓朱名言。
戴五娘(沉吟片刻)您莫不是蓟州城里的两院节级、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朱节级?
朱言不才正是在下。
戴五娘(躬身施礼)闻节级哥哥大名久矣,不想今日在此相见!
朱言我也曾多在江湖上听得五娘子的名号——您是绰号女判官的那位?
戴五娘(笑)正是在下。人都见我一双赤目、心恶胆大,故都把我比作地府判官,给我送个诨名唤作女判官。
却说这女判官戴五娘,今年才交十六岁,有一身惊人的武艺自不必说,最善使一对日月龙凤双刀,更兼拉弓射箭、使戟舞鞭。有一首诗单道她的好处,诗云:
江湖传名女豪英,力壮身强武艺精。天性乖戾双眼赤,判官出世鬼神惊。
戴五娘节级休嫌我烦——我还有个结义的姊姊,武艺不差于我,我唤她来见节级,节级是否愿意?
朱言乐意结识江湖英雄,遂点头答应。
戴五娘(冲楼上喊)姊姊呀!还不快下来,今日有贵客来了!
夏三娘甚么贵客,要你喊我?妹子你稍等,我这就下来。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从楼上款款走下一个女人来。但见八尺上下长短,十六七岁年纪,双燕眉、狐狸眼、朱樱唇、悬胆鼻,脸若白玉,细搽脂粉,青鬓插簪,双耳悬珠,穿一领蓝色纱裙,腰佩风霜剑,手中拿着一把团扇。
夏三娘妹子,甚么贵客在此?你却唤我?
戴五娘姊姊,你来看看这位好汉是谁?
夏三娘(打量朱言)看样子是个英雄,却不认得。
朱言(施礼)小人乃是蓟州两院押牢节级朱言——不知这位娘子尊姓大名?
夏三娘(微笑)原来是朱节级。我与妹子久闻大名,不想今日在此相见。我姓夏名珍怜,由于在家中排行第三,故称夏三娘。自小与五娘结义为生死姐妹,浪迹在江湖上。人见我高大灵巧、聪明伶俐,故都唤我作狼妖儿。
且说这狼妖儿夏三娘,比戴五娘略大数月,也有一身惊人的武艺,尤其善使一条穿白浑铁亮银点钢枪,并会使飞刀弓箭;要说马下功夫、拳脚厮打,二三十个男人也敌不得她。也有一首诗,单道她的好处,诗云:
玲珑心地衣冠整,俊俏面庞语话灵。雾鬓云鬟伶俐色,天生聪慧狼妖精。
朱言早闻你姊妹俩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我也一直想要拜会。
戴五娘哥哥过奖了。我姊妹二人也没甚名气。
夏三娘我与妹子也只是会些拳脚,在此地开个酒馆罢了,可与哥哥比不得!
朱言甚是欢喜,当即与二人结拜为兄妹。当天晚上,二女将随朱言来到他家中。
朱言二位妹妹,这是你们的嫂嫂孙夫人,名讳唤作巧儿。
孙巧儿眼见二位姑姑样貌非俗,定然不是等闲之辈!
朱言这是我的妹子朱芸芸,与你们年岁差不多,未曾婚娶。
朱芸芸我早听哥哥说过二位姐姐的大名,今日得以相见,确实有幸。
众人大喜,朱言命仆人摆上酒宴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