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棠这边哄着顾玉，那边就召了人往英国公府的暗子递信。
回信的人还未归来，私宅中倒是有客上门了。
少年将军一袭黑衣，昂首阔步，飒飒而来。
只是一路入目的同心结，喜相逢纹窗花，绣纹繁复的并蒂莲绣屏，无一不在挑战他的理智。
一直走进了内院，看见那坐在院中依偎着推摇床的两人，宋墨只觉心尖微颤。
周遭的景物霎时变得虚幻不真切，唯余眼中那抹鲜明至极的影子。
“姝姝。”他唤道。
听见声音，姝棠转头望来。
“你终于回来了。”
宋墨愣愣的看着她挽起的长发，累丝衔珠步摇微微晃动，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他第一次见她梳妇人发髻，却不是为了他。
宋墨苦笑一声，“是啊，我回来了。”
他一步步走上前，俯身在摇篮前蹲下身，握住了孩童柔软的小手。
孩子似乎察觉到了陌生的气息，睁着乌溜溜的眸子盯着他瞧。
宋墨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眉目舒展。
“他起名字了吗？”
“还没有。”姝棠道，“现在只是在这私宅养着，一年后才好给他名正言顺的身份。”
宋墨了然，良久，才看向顾玉，“麻烦你了。”
“嗐！咱们兄弟说什么麻烦不麻烦。”顾玉摆了摆手，“再说我是为了我夫人，可不是为了你。”
他摇头晃脑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炫耀。
宋墨一哽，不欲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姝姝，对不起，我搞砸了。”
“我去晚了。”
姝棠知道他在说什么。
也许定国公之死，亦是定数。
她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不是你的错，命该如此，你若插手太过，也许还要多搭上一个。”
宋墨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顾忌顾玉又默默吞下。
姝棠眼梢掠过他，猜到他有话想说。
她倾身过去，一把扯住了宋墨的衣领，素白的手指爆出一条条青筋，一副怒火汹汹的模样。
“但是！我还是要怪你！”她咬牙切齿，眼眶通红：“我明明给你传了信，是你太蠢！”
宋墨怔愣，看着她眼眶里蓄起的泪珠，心底抽痛不已。
虽然不知她为何态度转换如此迅速，但他确实……没用……
他由着姝棠撕扯。
孩童突然开始哭嚎，吵嚷的过分。
顾玉想要上前安抚姝棠，被她一把推到了一边，“把孩子抱走！吵死了！”
顾玉不欲惹她不快，连忙照办，把孩子抱走：“棠棠，你们有话好好说……”
“抱走！”姝棠厉喝。
他还是第一次见她发火。
顾玉无法，只得先将孩子抱走。
待顾玉的身影消失，姝棠擦掉了眼泪，恢复了平日里淡然从容模样。
“说吧。”
宋墨心下一松。
原来刚刚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把人支开。
“忠臣枉死，这样的君主，有何可忠？”
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含着悲恸与愤懑。
莽夫也有莽夫的好处，至少做事果决。
姝棠垂眸，“你想做什么，都随你。”
定国军既认宋墨，反了又如何？
她若是她父亲，断不会自缚手脚被押解回京。
到如今，全族凋零。
宋墨显然没想到她会答应，他怔了片刻，才哑声问道：“你认同？”
“呵~忠君的是我爹，又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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