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千烑的行为出乎意料,但天南星作弊在先,他也不好指责。
天南星双手抱胸:“不算不算,咱俩都作弊了,这局不算。”
千烑抬眼看他,“堂堂水镜宗少主,输了比试就不认账?倒是胆量惊人。”
“嘿,行啊你,什么要求?你说出来,本少主保证做到。”
千烑不假思索:“先欠着,等我想好再说。”
天南星更觉得千烑有趣了,上前说道:“那怎么行?不然我堂堂水镜宗少主,岂非毫无信誉可言?唉,带你去个好地方,走不?”
千烑直觉不是什么好地方,拍开天南星妄图勾搭的手,“明天吧,今天没时间。”
天南星好像听不出这明显用于推脱的客套话,依旧笑嘻嘻:“那就这么说定了~。”
远处几乎破音的喊声传来,“不好了!封魔大阵那边又遇袭了!”
拾肆在心里呐喊:‘还让不让人休息!’
天南星眼睛一亮抓起千烑的手就跑,“走走走,咱们帮忙去。”
千烑倒也不反抗:‘你只是闲得无聊而已。’他无奈开口:“放开。”
天南星的大笑倒灌进风里,吹得千烑耳朵疼。
“哈哈哈哈,那不成,怎么?你想临阵脱逃?”
千烑甩开他的手,加速越过天南星。
在那些画面里,封魔大阵在这时就已经被破了,也没有什么再次遇袭。
千烑思考一下,‘看来随着事态发展,画面的可参考度会逐级降低,还需要再加几个备用计划。’
不多时,他眼前出现飞溅的鲜血,红的、黑的,人族的、魔族的,全都杂乱无章法地砸在各处,像一副无法理解,却又血腥骇人的画作。
‘不错的练习场。’
千烑抽出云破月白,左手握住,又用右手抓住剑鞘,随机挑了位幸运魔兽当靶子。虽然在莲生天筑也有练习,但效果肯定不如实战的好,千烑感觉自己的左手剑使用的越发得心应手,现在已经不需要剑鞘作意外防护了。
“喂!你是把这里当决斗场吗?”
千烑有点烦,想上去一脚把天南星踹进战场。
天南星一道灵力击中准备伏击千烑的魔物,一脸邀功似的看着他,千烑无视。
不管怎么说,两位高阶修士的加入可让周围人轻松了不少,当最后一只魔物被解决,大多在场修士都累得几欲瘫倒。
“唉,魔族的血灵气洗不掉呢。”天南星瞧着自己身上的黑色魔血无奈道。
“少主!这里有温泉。”玄安在不远处喊道。
“玄安这小子总算靠谱一次了,咱们快过去。”他相处自然,丝毫不像对一个认识还不到半天的人。
[“看这地形,说不定有温泉。”]
[“怎么可……”]
[“真有唉,芜湖!”]
[“能……。”]
[“你身上有什么不能看的?”]
[“难不成,你是女扮男装?”]
[“哈哈哈,反正你身上也湿了,不若下来一块洗洗?”]
千烑自己都不知道,可能是风吹在脸上模糊了感官,他的唇角有瞬间的上扬,是笑的模样。
周围修士三三两两来到温泉边,千烑靠近其中一个。虽然他早有准备,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沾了些魔血。那些画面中是他输了比试被天南星要求一个人去守封魔大阵,虽说天南星也有帮他,但他的样子可谓是异常狼狈,衣服破得都不足以蔽身,天南星身穿上品灵装,事后洗洗魔血就是跟没事儿人一样,他就有够惨的,被天南星拽下温泉导致伤口裂开,原本的重伤又被魔气侵蚀。
‘我就跟脑子有病一样被他牵着情绪走。’ 千烑闭眼皱眉。
‘没发生,没发生,没理由迁怒他。’千烑深吸口气,想先找个没人的地方处理伤口,却突然感到一阵拉力。
“扑通——哗啦。”
千烑反应过来时,已是在温泉里。天南星一手勾着他肩膀在水里笑得开心,竟是拉着千烑一块跳了下去。
“看你站半天不动,还以为你怕水呢,就这么点高度,淹不死,不用太感谢我哦。”
千烑感觉自己的伤口又裂开了,被温泉水浸得很痛。
周边没有任何声音,所以修士都被这变故吓得大气不敢出。
千烑不发一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抓住天南星两腕,一手将天南星头死死按进水里。
“扑通!咕噜噜,唔!”
周边修士感受到周围变低的气压,都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
‘实在不行给水面加个封锁阵淹死他算了。’ 千烑心想。
当天南星装死结束,千烑已经到别的地方处理伤口了。
“少主,您没事吧?”玄间、玄安终于敢上前。
天南星头枕着交叠于岸上的两臂,“本少主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人,真有意思。”
玄间、玄安:……您开心就好。
另一边——
千烑烦躁地将一部分湿掉的刘海掀起,拨到一边,也是还好,他有先见之明,多带了几套衣服。
天南星倒是自得其乐,哼着小曲把自己洗得红光满面,顺带伸个懒腰,感叹洗澡还真是令人放松。
“他人呢?”天南星不见千烑,疑惑道。
“那边。”玄安指指远处树丛。
‘离那么远,不会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天南星挑了挑眉。
玄间、玄安看着走向树丛,在找死路上一去不复返的自家少主,‘……少主您悠着点吧。’
天南星一脸开朗:“嘿,你在这干嘛?”他忽地顿住,看到的是一堆染血的杂乱绷带和千烑裹了一半绷带的身体上密集的狰狞伤疤。
“你,你受伤了?”天南星有点结巴,想着自己刚才把一个伤患拽水里,良心有点过不去。
千烑皱眉,“回去。”
天南星心中惊疑:‘这里的魔物对九魂修者根本构不成威胁,这些伤是之前就有的?’
天南星也知道这么盯着人家不好,忙走到几步开外的树后背过身去。
千烑:……算了。
绷带缠过胸口,肩膀,手臂,再到手心,千烑觉得绷带这东西,以后再多带些吧,消耗得太快了。
他换上放在一边的新服,稍微理了理头发走出树丛。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伤的那么重啊?’天南星心里正纳闷,就看到千烑出来后又往封魔大阵那边走去,忙拉住他,“你干什么去?”
“那边有邪气聚集。”千烑冷冷。
“你还要去战斗?饶了我吧,你不累我还累呢。”天南星捧心吐血。
“行了行了,别勉强自己了。”天南星依然拉着千烑,“那边的魔物他们自己解决得了,倒是你?伤不要紧吗?”
千烑沉默。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是他习惯性忽视。
‘太割裂了……。’千烑心想。
不久前还是受人尊敬的天才,现在又被套上真实性不明的罪枷,眼前似还是一片光明坦途,却又显出其下海市蜃楼般的万丈深渊,他不敢相信,更不敢靠近,小心翼翼地规避着一切风险,但理智和直觉又无时无刻不在警告他那将要呼啸而至的灾难。他们不停地斩杀魔物,扮演一个合格的名门正派,好像这样就能显得他最起码不是个坏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