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

白璟清将江妄怀带回来之时，惊动了整个门派的人，毕竟他身上的血腥味很重，他背后的伤也裂开了。

江妄怀是从小在门派所有人的照顾中长大了，何时受过这种伤？

众弟子都心疼的不得了，嚷着喊着要去报仇，最后还是掌门出面压了下去。

白璟清将江妄怀的伤处理好之后便将他放在自己的床榻休息。

掌门也一直等着白璟清，看白璟清一出来，就告诉了他，“锦初死了。”

凌珩也在一旁等着，他本以为大师姐不在是去其他地方了，结果是死了。

凌珩有些不敢相信，“掌门……你是在开玩笑对不对？”

掌门叹了一口气，“锦初不仅身死，灵魂也焚烧殆尽，她的名牌是直接消散的。”

白璟清怔了一瞬，“她怎么死的？”

掌门想了想，“他们这次应该是误入的上古大阵，这阵是妖族创的，想要破阵，需要有妖族自愿献祭。”

凌珩并不知道大师姐是妖这回事，“掌门，你们在说什么？妖和师姐有什么关系？”

掌门也不打算再瞒着他，“你的师姐是你师尊捡回来的，她是世间仅剩不多的妖族。”

凌珩听明白了，他有些急哭了，“是妖又怎么样，我不管是人是妖，我要的是我的师姐，明明下山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可能死了呢。”

白璟清想安慰他，凌珩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抓住白璟清的衣服，“师尊，我知道你最厉害，师姐没死对不对？”

白璟清摇了摇头，“凌珩，你要接受现实。”

凌珩直接冲了出去，白璟清知道他现在需要一个人冷静，没有追上去。

江妄怀昏迷期间，门派中的很多人都来过，其中，包括叶之愠。

叶之愠找了没人的时候单独来看江妄怀，看着江妄怀虚弱的模样，他有些魔怔的笑出了声，“你不还是落了个这个下场？”

他每日都要装出悲痛的模样，只有在江妄怀这看到他的模样才能开心些。

“没关系，你等着吧，等魔族攻破清风派的那一日，你就只能跪下来求我。”

语毕，他帮江妄怀整理了衣服，换回了好师兄的样子，“你可要早点好起来。”

下一刻，凌珩进了门，这些时日，叶之愠的师兄形象营造的很好，凌珩也对他多了一些认可。

“师兄，我陪着妄怀，你先回去休息吧。”凌珩的眼睛很红，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少次，他想让自己停下来，但每个地方都有大师姐的影子，他总能想起那些点点滴滴。

叶之愠先是客套一番表示不辛苦，然后将这里留给了凌珩。

人一走，凌珩就坐在江妄怀床边哭了起来，“小师弟，你怎么还不醒啊，我好怕师姐才走，你又跟着走了，要是那样我该怎么办啊。”

凌珩想着周围没有人，便放声大哭起来，积攒多日的情绪都发泄了出来。

等他稍微好一些了，又开始小声抽泣，这时，头上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哭够没有？”

江妄怀一醒就听见凌珩在大声哭，他想着让他哭完，结果凌珩还没完没了了，他撑起身坐了起来。

凌珩的哭声停了一瞬，惊喜的抬头，“小师弟，你醒了！”

随即，抱着江妄怀继续哭，凌珩下手没轻重，江妄怀觉得后背又有些疼。

“松手。”

凌珩当做没听见，江妄怀忍不住了，再次出声，“你别碰我伤口。”

凌珩这才赶紧松了手。

江妄怀看了他一会儿，缓缓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他害死了大师姐，对不起凌珩对他的信任，对不起他将清风派卷入了纷争。

他好像欠了好多人好多事。

凌珩没反应过来，他现在稍微冷静了，后知后觉的知道江妄怀说的是什么，“你对不起什么？大师姐是你杀的吗？是你组织去绞魔的吗？”

“不是。”

虽然都不是，但江妄怀觉得是他带着大师姐去了那才导致了大师姐的死。

“这不就好了，况且大师姐本就是为了你能活下来，你道歉什么？要是被大师姐听见了，肯定要打你的。”

江妄怀沉默了下来，他这次认清了自己，是自己空有一腔热血，但没法保护好自己在意的人，他每次都是被保护的那个。

江妄怀伤好之后话变得更少，他和凌珩在桃花树下为大师姐选了一块坟墓。

那个地方四季都在阳光照耀之下，而且附近都是桃花，一阵阵清香扑鼻。

按凌珩的说法，大师姐是女孩子，一定喜欢桃花。

凌珩和江妄怀将大师姐生前的物品埋了下去，立了墓碑，凌珩对着墓碑絮絮叨叨，江妄怀在一旁沉默的看着。

恍惚间，他听到了大师姐的声音。

“小师弟，你多笑笑，别不高兴。”

凌珩摆了摆手，将他唤了回来，“小师弟，小师弟，你发什么呆呢。”

江妄怀回过了神，“走吧。”

这片桃花林在山下，他们便不可避免的遇见了其他人。

一路上，周围都是絮絮叨叨的声音，人人都在指责他。

“我和你说，当时绞魔损失那么大，都是他的原因。”

“啊，那看来人不可貌相啊，我听说他和魔族勾结，真的假的？”

“真的啊，这还能有假，我们掌门说的。”

“真是，害死那么多人，怎么还不去死。”

江妄怀充耳不闻，凌珩在一旁骂骂咧咧，“怎么？你就能破那阵啊？你可真会说，什么事都往我小师弟身上推，再说，当时你要是有这尽，怎么不去把阵破了，我呸，还和魔族勾结，就是你掌门和魔族勾结我小师弟都不可能，动动你们的猪脑子行不行！”

“呵，还说不是，他那师姐就是妖，不知道跑哪去了，也该死。”

江妄怀脚步停了，那人见江妄怀停了有些怂，他知道江妄怀修为不低，还是硬着头皮，“我也没说错，听说他师姐还是个狐狸，不知道怎么入的清风派。”

下一刻，江妄怀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手上的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顷刻间，那人的脖子便被划出一道浅痕。

“你再说一遍。”

江妄怀懒懒看着他，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周围的人没看清江妄怀是怎么过来的，有些忌惮的往后退了退。

那人不敢再说话了，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江妄怀见他不敢说话冷笑一声，一脚将他踹了出去，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那人感觉自己的肋骨断了一根。

江妄怀不愿再管他，高声说话，“诸位有何不满，大可来找我打，生死不论，我奉陪到底。凌珩，走。”

凌珩本来还担心江妄怀将人打死，现在放心下来，跟在江妄怀后面使劲夸着他。

回了峰，江妄怀开始没日没夜的修炼，他要变强，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变强。

凌珩本来还跟的走江妄怀的节奏，后面直接落了一大截，他也看出来了，江妄怀这是不要命的在变强。

他的强度没有人能跟得上，途中也走火入魔几次，都被白璟清救下来了。

“妄怀，师尊知道你想变强，但不能这样下去。”白璟清叮嘱他。

江妄怀点了点头，下次继续，但他每次修炼都会准备好药丸，至于后面到底走火入魔了多少次他自己也不知道，毕竟药丸能压制。

渊泽倒是想找他，但是现在他整天待在修炼的福洞里，外面还有白璟清设的结界，他也不能直接进去。

江妄怀就这样将自己困在一小块地方，不论谁劝都不会听。

洞外突然飘起了雪，江妄怀刚刚睁眼便看见了这景象。

到冬天了啊。

难得的，江妄怀走出了山洞，他就漫无目的的到处走着，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他走到了平常弟子修炼的位置，他们在打雪仗，在堆雪人。

欢声笑语充满了山头，江妄怀远远看着他们，有些格格不入。

他转过身，继续走着，全然不知白璟清看着他。

白璟清也只能在心中叹气，他不是不知道江妄怀的变化，但是他也没有办法，一个人刚死了父母又死了对他重要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改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