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

卡维柊利看着瘫在脚边软绵绵的猫之恶魔，顿时不知所措，只是脸色苍白。他的脑袋在如电脑般飞快地运转，但是还是接受不了。他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倒在血泊中毛茸茸的身影就是陪伴了他这么多年的恶魔。他更无法相信，这些人未经证实便断言恶魔都是混账……

他看了看周围依然如临大敌的人们，突然间反应过来，来不及悲伤，抓起猫之恶魔，拼了命地向森林深处奔逃。听不见身后村民们愤怒的喊叫声震耳欲聋，只感到无数被火焰包裹着子弹擦过他的脸和手臂尖叫着飞走。他害怕，也愤怒，只是死死抱住怀中小小的一只没有了生命体征的恶魔。身后没有了动静，村民们没有追到这里。他才知道自己跑了多长的距离，腿软得像是一个漏气的气球，瘫倒在地上不停地喘气。

怀中的猫之恶魔已经几乎完全透明。没救了。它只会重生，它将忘掉一切记忆，包括卡维柊利，在地狱以另一种相貌和性格重生。卡维柊利颤抖着，看着它，眼中噙满泪水。他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守护不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无力地看着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都在眼前覆灭。

卡维柊利看着猫之恶魔在眼前一点点消失，麻木地站起身，拿起剑。他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去到了哪儿。他听到城市的声音，于是登上一座高山，却看见前面的城市是一片废墟。人们尖叫着哭喊着，试图逃离却一个个倒下。面目全非的大楼上还燃烧着熊熊烈火。市中心站着枪之恶魔，邪恶地大笑着，还不停地抬手，从手中发射子弹，子弹所到之处，一切都被摧毁……

恶魔也有高尚善良的，人类也有十恶不赦的。而人类却先入为主地对恶魔以偏概全。卡维柊利既不想站在人类这边，也不想站在恶魔这边。他想站在正义的一边，去惩罚世间所有的恶人，无论是人类，还是恶魔。

毕竟，在他的眼里，世界就是一片混沌。那传说中的盘古开天辟地，不过是制造了世界。既然世界一开始是一颗蛋，那么盘古这么大动作地开天地，蛋清和蛋黄多多少少地会混在一起。本质上，世界依旧是混浊的蛋液。正义中混杂着光明与黑暗，邪恶里也混杂了人类和恶魔。到底是谁定的规矩，到底是谁规定光明的人类就一定是正义，黑暗的恶魔就一定是邪恶？

实际上，他曾想与审判恶魔立下契约，不过因为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他才放弃。而且，几乎没有人明白他的意图，也没人愿意跟随他。

“阴晴不定”，这就是别人对他的评价。他们不知道他如此如此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们不理解他到底在干什么。他曾试图向几人解释，可得来的却是众人不解的疑惑：

“什么意思？所以你到底是站在人类这边，还是恶魔这边？”

无法解释，他们不是同路人。

他不像库洛洛一样，有许多朋友，足以建立起一个派别。毕竟，库洛洛的目的，就是欲望。

“卡维柊利。”

那由多的声音将卡维柊利从回忆拉回了现实。

“你知道库洛洛的契约恶魔有哪些吗？”

“当然知道。”卡维柊利毫无特点地笑了笑，说道，“库洛洛在和我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曾经和我说过，他的契约恶魔高达六个。不过我发现除了用下落恶魔的能力外，他使用其他恶魔的能力时，斗篷下面的手上总是拿着一本夹着书签的书。我猜测，那本书正是他能力的来源。不过，以库洛洛的智商，一个下落恶魔就足以使他变得足够强大。而那本书，只是库洛洛用来以防万一的罢了。”

下落恶魔，外号地狱厨子。在恶魔的眼里她做的饭是最好的佳肴。她做饭的食材确实特别，那是所有恶魔都爱吃的——人的内脏。下落的能力是使人们或恶魔回想起让它悲伤绝望之事，并坠向地狱。毕竟，人怎么可能一件悲伤的事情都没有。真正无忧无虑的人，基本没有。别说人了，无忧无虑的恶魔都基本没有。

怎么可能，那不可能是他用来以防万一的。以他的性格，那本书才是他的主要力量来源。

“那本书是欲望恶魔的寄宿地方，对吗？”

那可是欲望啊，三大最强恶魔之一的欲望啊！和他立下契约要付出多少代价啊！

“你说的没错。”

“哇，那他到底付出了多少代价啊，最起码要献出几万年寿命甚至更多……那他不是只剩下几十年可活了吗？！”

那总部根本不用消灭他啊，他自己很快就会耗尽他的寿命的。我不允许他就这么死了！

卡维柊利看了看那由多，挑了挑眉。那由多啊那由多，你的智商也不低啊，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你觉得以库洛洛的智商，他会想不到吗？

“不不不，你完全错了。你忘了欲望恶魔能干什么吗？他能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