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1998年是我出生的一年，2007年是我没事的那年。

　　“李雷今天生日，那么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呢？”四年级的英语老师问

“Happy birthday！”小军举手说

“说得很对，别人过生日的时候，我们要说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英语老师说

　　“老师，今天是小锐的生日”小强举手说

“Happy birthday”英语老师微笑着走近小锐的身边说

　　班上的同学也都附和起来，挺好的吧。

我看了看班上的同学都挺直了腰板，把手乖乖地放在了桌上，嘴角一张一合地说着“Happy birthday。”

　　四年级的我相信了。

　　开始幻想了，若生日的我。

　　放学了，那个女孩今天又会拉着哪个女孩的手狂奔回家呢？

　　她跑的很快叫小飘，别人都说她是小疯子，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疯子。但我心中依旧把她看作六年级的大姐姐。

　　人们啊，她真的只是一个小孩啊。

　　大家都是人，至少从生物学上来说是。

　　她拉了小琴，她没有拉我，好像也没有什么必要拉我。我追着她们跑啊跑，可她的六年级了，很高。

　　我跑不过她了，我只能去追了。

　　我追到了她家门前，屋子很整洁，门前的美人蕉开了几朵红花，欲坠欲攀；叶子宽大，那是过家家的好盘子。

　　我走到窗前，手攀着铁杆，依稀看见了，小华。那是人们的大疯子。

　　她16岁了，她怀孕了，她与之前不一样了。

　　四年级的我，努力记住每一个对我好的人，15岁的她给过我糖，过年时她把抢到的软糖给我了，只是因为我没有。

　　小华、小飘和她们的奶奶生活在一起，那奶奶正在屋前的河中，找那莲藕。切片儿，放些辣椒、白醋，想是好吃的。

　　小华的眼神有点等待有点呆滞有点沉迷苦海，与微笑的她不同。我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她没有刘海，高马尾的头发也显得松散，穿着格子衬衫和洗得微白的牛仔裤。我也忽然想起，刚怀孕的她被父母带回来与奶奶生活，人们躲在门后、窗前偷看的场景。

　　胳膊纤瘦，肩上还有锁骨，是现在明星所喜欢的直角肩，微大的肚子在她身上犹为突兀。

　　人们看到了，转过身来，巴唧着嘴像是在遗憾的样子，又跑去对周身的人说：“16岁呀，个女孩子怎么这样子啊！”

　　其他人附和道：“说得就是呀，一看就是爸妈工地上班去了，没人管，这不，姑娘出去瞎搞了吧。”

　　一个男人用轻蔑的语气又插了一句“女的就是犯贱，贱东西。”一群女人和怕老婆的男人冲上去了，女人在骂他“男的算什么好东西。”怕老婆的男人边打着那男人的后脑勺边说：“说什么呢你。”

　　像是在同意又像是不敢亦或是不同意。

　　小华差不多安定下来后，人们又凑上前问：“怎么了？小华不是在上学吗？”小华没回答，也没完全低下头，只是微眯着眼睛，但也不是在笑。

　　小华的父亲替她说：“她在学校被人搞怀孕了，真是没用，搞怀孕了，还让人家跑了，也没让人家赔个什么。”

　　人们有点惊讶，又像是满意，或许会有人是惋惜的。

　　“你给我闭嘴，一天到晚只知道喝酒的东西。”小华母亲说

　　人们看这情景便也就散了，小华母亲便又继续说：“我当初要不是怀孕，你接受个屁的包办，最后你早走到外面饿死了，你还骂起女儿来了，你不要她你给我滚，我和小华小飘单过。”

　　小华父亲便又不说话了，像是酒醒了，知道骂的是亲姑娘了。

　　小华倒好像是看惯了，小飘都像是呆了。

　　知道小华生下孩子后，日子很难过，小华父母便要去工地上班了，可以也终是不顺。工地老板为从中获利，偷换了劣质钢材，大楼终是倒了；小华父母也被永远的压倒了。

　　人们还是在说，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老师强暴的小华，却总是在被人骂“不检点”“肯定是自己穿的太花了”

　　偶尔倒会有几句“女孩穿的好看，又不是只跟男的有关系”“闭嘴吧都”

　　小华奶奶倒是很护着小华，对她们说“我半死不活了，小心我跟你们拼命。”

　　骂“不检点”的倒是少了，倒是多骂“疯子”

　　学校又放学了，这次小飘拉的是我，她拉着我不断向前跑，只是不断的向前跑。

　　像是并没有管我到了没有，只是回到了她家。

　　她拉人好像是换着拉的，先是小琴而后是我最后是小强。我曾叫她拉我慢一点，她跑的太快，她便呆了一下，嘴巴微张，一句“小…小……”就此卡住，她或许并不知道我们的名字，只知道每天换一个人，拉着跑，跑到这儿被人骂满屋疯子的家，便像是在告诉人们“不是疯子！”

　　人们的言论像是网络一般是一定记忆的，也是有伤害性的，人们不顺时，那言论多在是“撒盐”，偶尔会是“加油”；人们顺逐时，一边在表扬一边在人肉搜索，如果他有一段不好的经历，人们开口的句式便是“他之前……现在……”

　　就像是小飘，她拼命地跑，想给人看"不是疯子，她拼命的学，想人们有一点改观，但她拼命的学，最后落到人们的口中便是"你看那个疯子都考的那么好，你是傻子吗？”

　　终究是逃不过呀“疯子”

　　四年级的我并不知道什么是疯子，但人们的行为比小飘更加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