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个大医院的主任办公室里,一个毛绒绒的脑袋趴在桌上,传出微微的呼吸声。
此时,有一位女护士进门小声在他耳旁招呼他:“白医生,有台手术等着您呢!”
那颗毛绒缓缓抬起来:“啊!好。”
一个小时后,他重新回到办公室趴下,却因手术中的精神集中,现在还没缓过来,无法入睡。
便在办公室里看着自己的这几天的行程表,手术挤满了时间。他坐在办公椅上,身体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那一身的白衣大褂,又拿着从抽屉里取出的扇子,那人就坐在那,总会让人忍不住看他。
说来也是有趣,那把扇子是他小时候抓周时“千挑万选”的扇子,扇面画得是青竹,扇骨是沉香木的,还用长短不一的线吊着些白玉做的小竹叶儿,竹叶儿也就半个小拇指甲盖那么大,晃动时还叮铃铃地响。
白玉炀,也是与玉有缘,名子也带“玉”字。
在看此时,右手持扇,身子前倾,扇子轻敲左手手心,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行程表,内心却怒气爆发:“要不是工资高,劳资早不干了!(‵□′)”
放下扇子,到了下班的时间,回到家,开始挥霍时间,看着电脑上的网络小说。
小说内容大致是,一位叫楚锋的大将军征战杀场,为国打下无数江山,无女主,就是一个将军在不懈拼搏之下,打下万里江山,为国效力的故事,白医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作者写这么无聊的书。
却还是口嫌体正直的把小说下载到手机上,穿着柔软的睡衣,身体软塌塌的趴在床上,两腿来回晃啊晃。
咱们小白白虽长得白白净净,但心里住着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呢。正看得起劲,将军马上就要攻进敌国,军中的水被下了毒,近一半的士兵上吐下泻,压根上不了战场,小白白正期待威武大将军用他的计谋绝地反杀之事,屏幕上显示“作者正在更新,为ta投一个票票支持一下吧~”
小白:(一_一),我是医生我是一个优秀的医生是为人民服务的优秀医生有内涵有风度不骂人是我最基本的礼仪呵……呵呵……
大拇指动动“…感谢您对作者的支持…”
晚上,秋末的冷风被隔绝在外,白玉炀在温暖的被窝里,渐渐的入了梦。
……睡梦中,好像有人在说什么,那人好像叫的是自己。
“阿炀~”白玉炀听着这温柔且赋有磁性的声音,眼睛瞪得像铜铃“诶?谁?”
“阿炀,”声音再次响起,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环抱住了,那人手脚还不老实,“我就去一个月,你在家中莫要担心,以为夫的实力,就算送命,也是他们给我送命,阿炀别担心……”
随后,那人轻笑一声,就感觉好像又被那人扑倒,浑身一颤,猛地坐起。
(⊙_⊙)什么?!为夫??!男的?
白玉炀大喘气,回想梦中人是谁,能让自己做这样的梦,心中竟还有些悸动。抓耳挠腮不停咆哮,什么啊这是!
本以为只是人生的小插曲,可接着连续几天,这个声音在梦中不断出现,话语也不同,有时清晰,有时却只知道那人在说话。
可清醒后,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一个温柔低沉的男声在他耳边低语。
………………
就这样一个多月过去了。他虽然没有哪个喜欢的妹子,但他也不想就这么莫名其妙被个梦给掰弯了,又双叒叕从梦中转醒的白某无声叹息……
某天,还没来得及去看心理医生的白医生变成了一只帅气的阿飘,原因是劳累过度,猝死了,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变得轻飘飘的,渐渐的也没了意识。
……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又再次恢复了意识。
嗯?怎么回事,是到了奈何桥吗?白玉炀想睁眼看看怎么个回事儿。明明睁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
黑乎乎一片,没多长时间,好像有什么如潮水一般涌进脑海,只感觉脑子一痛,瞬间再次失去意识。
等再次醒过来时,脑内多了一个人的记忆,是一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的少年的记忆。这小孩儿,家世显赫,家里从事的行业也是学医的,有趣的是,偏偏这小家伙想参军,家里极力反对,想让他从医。这倔孩子就威胁父母说是要跳河,本来家里也没当真,毕竟他跳河里也会游泳,可跳下河后,出意外脚抽了筋,在河里扑腾不停,可家里人只以为做戏吓唬他们。可等孩子没了动静,才反应过来这是溺水,急忙把人就上来后,才开始后悔。
可后悔也没用了,白玉炀继承了记忆,就说明那孩子已经死在了那河中了。
等接受完这小孩儿的所有记忆,有些惆怅。惆怅了一会,根据自己阅览无数小说的经验来看,是穿越了的。那接下来就是用这小孩儿的身份活着了。
接受了现在的情况,就得想办法突破这一片的黑。
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无济于事。“玉儿啊,我滴儿,快快醒来吧,爹娘不逼你从医了,想参军,爹娘就送你去,好不好?”声音透露着温柔与小心翼翼,尾音还有些颤抖。
这是原身的娘吧。听着这母亲念念叨叨,就听到吱呀得门声。
随着的是一个女声,音量放得很低:“夫人,您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您去休息,奴婢看着少爷吧!少爷醒了,奴婢就即刻去找您。”
“嗐,是老爷叫你来劝我的吧,翠儿你去回老爷,就说今个儿我在玉儿书房歇息,叫他不必担心。”声音还略有疲倦与刚哭过的轻微鼻音。
随着,衣服摩擦声,脚步声,和最后的吱呀关门声。木门声带走了耳边的所有感知,哦不,还有外面偶尔的蝉鸣声陪伴着他,白玉炀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第二天
清晨,白玉炀从一片黑中醒来,终于有了实感,再次确认了一下脑海里那多出来的记忆,确定就是穿越了。
“玉儿醒了吗?”一个男人问。
“还没呢。”白母回答。
白玉炀慢慢睁看眼,入目的是天花板,侧眼看过去,屋中陈设简单,桌椅,衣柜,还有另一个屋子,还有一个屏风隔绝了屋外。
屏风后进来了两人,这两人看上去都很熟悉,跟自己的父母一模一样,不,应该说是跟30多岁的父母一样。
刚进来的二老见儿子愣怔的看着他们,他们也愣了一下,随即,就看到他们的儿子啪嗒啪嗒的眼泪掉了下来。
10几岁的孩童,脸上很是稚嫩,往日黑溜溜的眼中含着泪,雾蒙蒙的,泪顺着小脸蛋滑下来,别说两个亲人,就是旁人也会心疼几分。
白母急忙走到床榻旁,俯身替儿子擦去泪水,慌张询问:“诶呦!怎么了?玉儿?哪疼告诉娘,来,夏嬷嬷快快去找郎中。”
白父慢了几步,站到白母后方轻拍了拍白母表示安抚,并示意她别吓着孩子。
又上前口中念叨,想缓解一下紧张气氛:“叫什么郎中,这京城中,还有比咱们白府上更好的郎中吗?”说着便给白玉炀诊脉:“夏嬷嬷,吩咐后厨做些补品。”又安抚白母“玉儿没有大碍,就是这一回……伤了元气。”
白父收回手,又看看脸色惨白的儿子。欲要张口,神思犹豫而自责。
调整好情绪的白玉炀看到白父这表情,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声音一出,白玉炀一愣,重生头回说话——十几岁的孩童声音还是得适应一段时间。继续说:“爹娘无需担心,我自己躺着休息一下就好了。”
白父白母与自己父母长相一样,但也不是他的父母。以后他会代替这个小孩继续活着,小孩父母以后也是他的父母,这也方便适应这里的生活了。想到这,白玉炀心里有些酸涩,自己离开了父母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希望他们之后能好好的,健康就好…
“那行!”白父答应后,又对门外人吩咐,“你们俩好好照顾玉炀,有什么事及时禀告!”外面的人应下。
二老又叮嘱了几句,就出去给他安静的休息空间。两个17,8的男孩进来关上了门。
此时屋内,父母已经回去了,白玉炀想起身洗漱,可这具身体因长时间躺着,导致其略微僵硬,再加上身上的一些伤,没有完全愈合,也传来丝丝痛感。
白玉炀心中吐槽,这爹怎么下手这么重。
此时屋中的另两人,就像看见了即将掉在地上的花瓶一样,生怕碎了,连忙来扶着。
矮点儿的男孩还小声说:“少爷您小心着点啊!这回伤得可不轻,您说,干嘛一定要跟老爷……”
白玉炀也不逞强,听着他的碎碎念,由着两人把他扶起来,背靠着枕头,脑中回忆着关于这两人的记忆。
……这两人是兄弟,十五六七的大好年华。那个50多岁的嬷嬷是他们的养母,据说母亲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不知道什么原因,两孩子在能断奶之后被抛弃了。
捡到两个孩子的时候,夏嬷嬷要出去,走到白府后门,看到一个大篮子里的两个小孩,还有一张纸,上面写:妹妹已无能力养育两个孩子,望白姐姐给他们口饭吃也好。
白母看了纸条后,知道是谁却也没说,夏嬷嬷也自己请求养这两个孩子,最后这两人由夏嬷嬷养大,陪着白玉炀长大,照顾他,不像小司,更像两个哥哥。
他们对外以下人自称,对内如照顾白玉炀的哥哥一般。
高点的是哥哥 矮点的是弟弟,两人姓随了夏嬷嬷,弟弟叫夏朝,哥哥叫夏暮,朝朝暮暮,哥哥性格沉稳,弟弟活泼,哥哥做事麻利,弟弟头脑灵光。
这大概就是原身对两人仅有的了解了,而现在得让他缓缓,刚醒不久的脑袋瓜,晕沉又混乱。
回去是不大可能了,21世纪的自己估计都凉透了,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就好好活着吧,兴许是上辈子救人多了攒下了功德,给自己重活一次的机会。
这边夏朝还在念叨念叨,夏暮轻拍了一下弟弟的后背:“好了,朝儿,玉炀没事就好了,去给玉炀抬盆水来,擦擦身子,躺的这几天估计也得洗漱一下了。”
“好嘞哥,我这就去。”就蹦跳着出去了。
“玉炀,我们比你略长五六年,夏朝说的也没错,下次再怎么也别和老爷闹了,自己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夏暮很是严肃。
“诶诶,知道了,这一大觉,我觉着明白了不少事,现在觉得学医当个郎中也不错,而且细细想想我这身板也杀不了几个敌人。”白玉炀乐呵呵的想缓解一下这突然严肃的气氛,“所以暮哥帮我那几本书吧,医书,我学学。
夏暮怔愣的看着眼前的人,他确实变了许多,好像成熟了,稳重了些“好,等夏朝回来帮你洗漱。”
白玉炀应下来,这俩兄弟是真心对“我”好啊,一会外面传来哒哒哒脚步声,“玉炀,水来了,我给你擦擦”
“额,我自己来吧,我自己也可以。”白玉炀婉拒,表示自己也可以标识我不想。
夏朝依旧热情:“没事,你刚醒没什么体力,来别动,我给你擦。”说着就上手,上上下下,擦了干净。
好吧不得不说,擦完真挺舒服的。
“诶呦对了,一说你这体力,得吃点啥吧,我去看看后厨有什么,给你补补身子,你好好休息啊。”又着急忙慌的跑出去了。
白玉炀躺下后,许是这原身还小,体力耗费太多累了,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梦到了21世纪,梦里,他死后趴在桌上,被来给自己送饭的母亲看到,大瞬间崩溃,后来父母给自己办了丧事,二老站在自己的棺材旁,母亲已经是哭得泣不成声了眼睛也肿了,父亲要安慰母亲,没大哭一场发泄情绪,但在夜里,看着白母睡后会来到白玉炀小时候房间里,就站在门口,站累了就去睡觉。朋友们知道了白玉炀的离逝,都来参加了葬礼,送了他一程,关系好的也来照顾照顾二老,也算是了了白玉炀的一件心事。
梦里,白玉炀以灵魂的形式,飘在父母旁边,二老看着儿子大学毕业的照片,说着他怎么怎么幼稚,怎么怎么机灵,白母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埋在白父怀里,念叨“我的玉炀,怎么就离开咱们了,他一直都很健康,工作那么拼做什么啊,你说说他啊”白父轻拍着白母的后背,什么也没说 。
“对不起,儿子对不起您二老。儿子不孝,没能给您二老养老。”白玉炀深深鞠了一躬,再抬起来,白父看着自己的方向,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
躺着的白玉炀两眼滑下了两行泪,有声音传入耳朵,“玉炀是被梦魇着了吧,哥,用不用招呼一下”“用吧”。”
白玉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醒了醒了,玉炀你没事吧,怎么了,用不用招呼太太老爷。”夏朝连忙问。
“来 喝杯水平静一下。”夏暮递过来一杯水。
白玉炀喝了口茶:“谢谢暮哥朝哥,就是梦见了些事,一些惦念的事。”
两人对视一眼也没刨根问底。
“对了,书给你拿来了,现在也完了,明个儿再看吧,夏朝给你弄了些肉沫粥,现还温着,你喝点再睡?”夏暮接过白玉炀喝完的茶杯。
“好,谢暮哥了”
“一家人不必客气。
喝了粥,两人看着他又睡了。
明日事明日再说吧,明日还要看看现在的医术呢,一切都是为了生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