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试探

听见上楼的声音，洛怀瑾慌忙合上了日记本，对来人笑了笑。

尹南风听他说，你状态不太好，怎么了吗？

洛怀瑾也没什么，有点想他。

洛怀瑾没打算隐瞒，她和尹南风的关系，放在十余年前也称得上无话不谈的闺蜜。

尹南风这个笔记本是……？

洛怀瑾也没什么，都是些小时候的事情。

洛怀瑾将日记本递给她，尹南风随意翻看了两页，便没继续阅读下去。

尹南风这些比你以前说的，要跌宕起伏得多。

尹南风触景生情？

洛怀瑾算是吧，毕竟是他特意带出来的。

洛怀瑾怕失忆之后忘记还给我呢……真是个好理由。

尹南风没有多说，只是坐在那里，看着洛怀瑾的眸子。张日山说，以前的洛怀瑾，是张家最特别的存在。不只是因为她的身份成谜，更是因为她比张家的孩子要活泼很多，所以向来没有朋友。毕竟张家的那些长辈们，也都放宽了对她的政策。没有太高的要求太高的期望，自然活得舒适洒脱一些。

但尹南风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满身成熟气，只有偶尔流露出的天真，才能看出是张日山口中的她。

洛怀瑾梁湾的事，别放在心上。

洛怀瑾我哥，有他自己的打算。

尹南风二响环已经在她手上了其实也没什么，本就是他的选择。其实也没什么，本就是他的选择。

洛怀瑾假的。

尹南风在她那一双泼墨的眸子中看见了坚定，忽的笑了。

尹南风不巧，我也这样想。

尹南风不过是想，这些事他竟然会瞒着我。

洛怀瑾太危险了，我都不敢涉身其中。她涉及到了我的家族啊……他又能怎么办呢？

尹南风真是个……不定时炸弹呢。

洛怀瑾他想保护你。

洛怀瑾表演是张家人的必修课，但是深情，是演不出来的。

尹南风放心，我不会成为他的软肋的。

尹南风我可是要成为他的后盾的。

尹南风笑了，岁月的洗礼已经在她的那双眸子倒映出来。

洛怀瑾如果是你，一定可以。

与此同时，吴邪、解雨臣和霍秀秀正围坐在一起，王胖子先忙着收拾桌上的残局，黑眼镜不由分说地拽走了张日山。霍秀秀基本将在楼上听到的话都一五一十地复述一遍，引来一众人的沉默。

解雨臣这应该是他们过去的事情，我们其实不应该去参与这些。

解雨臣张会长现在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这就够了。

吴邪小花说的没错。

霍秀秀吴邪哥哥，张家的事情，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吴邪没有接话。他知道，自己的好奇心可以因为张家死灰复燃，因为那与张起灵息息相关——“小哥说，他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所以我很想找到他的过去，可以让他拥抱未来。”

霍秀秀她提到的张忆山和张忆言，你真的不想知道是谁吗？

霍秀秀吴邪哥哥，这是我们距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霍秀秀她没有张家的血脉，为什么可以留在张家主家成长？或许，就是因为她有足够强大的背景，这样的人，很有可能会接触到张起灵。

吴邪我知道。

他曾经思考过许多的可能性，一番推演之后，得出的结论，与霍秀秀所言差异不大。那的确是最可能出现的结果，这几乎是他无法拒绝的探寻理由。

解雨臣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也不会推辞。

吴邪谢谢你啊，小花。

解雨臣不过她，一直有在刻意回避和他有关的话题吧。

霍秀秀那……尹老板呢？

吴邪揉了揉太阳穴，他已经很久没有因为得不到的真相而如此头痛过了。

吴邪以尹老板的能力，怕是也很难找到突破口吧。

解雨臣但值得一试。

正当他们打定主意的时候，洛怀瑾和尹南风一同下了楼，看到凑在一起的三人，心下了然在聊那些陈年旧事。

霍秀秀吴邪哥哥，你要不要去？

吴邪……我去的话，不合适吧。

毕竟新月饭店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霍秀秀那就我去吧。

尹南风自然没有拒绝，只是走之前对洛怀瑾勾了勾唇，看到洛怀瑾微微颔首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回应。霍秀秀没有意外，她的心思自然逃不过这个百岁老人的眼睛。

吴邪你知道很多事情。

吴邪定定地看着洛怀瑾，像是想通过她的躯壳，看到内里的波澜。

洛怀瑾你们不是打算去问南风？

吴邪但你未必不是一个突破口。

解雨臣既然你不喜欢聊你的事情，那我们可以聊些其他的。

吴邪比如小哥。

吴邪故意抛出这两个字，试图去看洛怀瑾的反应。不过后者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并没有留下什么把柄，也没有露出过多的表情。

洛怀瑾我并不觉得，聊一个消失了近十年的人，有任何意义。

吴邪你知道得很清楚啊。你对小哥的行踪，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洛怀瑾不是你自己说，他快出来了吗？十年的守护，我不觉得这是一个你可以拿来质疑我的问题。

吴邪我不想和你绕弯。

洛怀瑾忽的笑了，直直对上吴邪的眸子。

洛怀瑾所以？

吴邪我们开诚布公谈谈吧。

吴邪你在张家长大，是要倚靠着什么样的背景才能让张家人容得下你一个外族人？

吴邪一个身份背景足够强大到在张家长大的人，总不会没见过张家族长吧？他的事，也不会不知道吧？

吴邪没有过去的人，不会拥有未来。

吴邪你不会希望，小哥没有未来吧？

洛怀瑾你不必试探我的态度，吴邪。你大可以放心，我不会做不利于你们的事情。

洛怀瑾至于……张起灵的事情，你也不必从我这里打听。

洛怀瑾念出那三个字时，还是下意识停顿了片刻。她一向厌恶用这个名字去指代他，张家延续至今不乏“张起灵”，但于她而言，只有他是独一无二。

吴邪为什么？

吴邪你不是很在乎小哥吗？他从前的事情，你都知道，对吧？

洛怀瑾这不重要。

吴邪这怎么不重要？

洛怀瑾因为，我认识他又能怎样？

洛怀瑾扬起唇角，勾起的却是讽刺的弧度，一双眸子波涛汹涌，像是什么按捺不住即将喷薄而出。

洛怀瑾他也不记得我是谁。

吴邪愣了一下，她说得没错。这一次去云顶天宫接小哥，他自己也没把握，小哥会不会记得十年前经历的事情。

洛怀瑾张起灵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我比你更清楚。

洛怀瑾从他成为张起灵的那一天起，他就选择抛下了自己的魂。

吴邪愣了一下，这个说法，他从定主卓玛那里听过。

解雨臣拍了拍吴邪的肩膀，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黑瞎子你打算怎么办？

洛怀瑾那就是我的事咯。

黑瞎子就是你还有办法呗？

洛怀瑾算是有吧。

黑瞎子这就是你招惹九头蛇柏的原因？

黑眼镜说完自己的猜测，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表示肯定。

黑瞎子那你和哑巴张以前那些事瞒着有意义吗？

洛怀瑾理论上没有。

黑瞎子你怕你对他来说没那么重要？

黑瞎子开玩笑，你自己算算哑巴张记你记了多少年。

洛怀瑾没有再搭话，眼神微微向左飘去，像是真的在计算，又像是在回忆。

离开张家后的那些冗长岁月里，洛怀瑾的确不止一次见过如今所有人口中的张起灵，他也的确不止一次的用熟悉的声音甚至语调，清晰地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