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红马长得十分匀称,身上很光滑,就像搽了油似的,油亮亮的,脖子上的毛一绺一绺有顺序地垂挂下来。
它似乎有些野性难驯,蹄子在地上摩擦着,随时准备甩开小厮跑酷。
我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偏头一看,正好看到小厮牵着一匹并不乖顺的枣红马过来,我一时有些恍惚,看着那马就喊了一声,“绯红?!”
马儿本来还有些脾气,打着响鼻,一副很不满的样子,但听到我的声音后,登时抬起头,眸子仿佛都亮了几分。
它猛的甩开小厮,甩开蹄子朝我奔来。
蒋澄宇脸色一变,拉着我就要往旁边避让,我却并不动,我的绯红怎么会伤害我呢。
果不其然,马儿一个猛刹停在我面前,低着头蹭了蹭我的脸,又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
“绯红……”
我轻轻靠近它,将脸贴在它的脸上,“绯红,是你吗。”
绯红打了个响鼻,脑袋低着往我身上凑。
绯红是蒋承泽送给我的马,那时我十岁,蒋家马场里的马儿生了小马,蒋承泽带着我去挑了一匹最健康,最健壮的小马,便是绯红。
绯红自小便跟在我身边,是我亲手养大的小马,绯红最亲近我,也只亲近我。除了我,没人能驾驭绯红,蒋承泽也不可以。
他曾调笑我说,绯红是将我当成了它的母亲,所以才这么亲近我。他曾抱着一捆草料,逗绯红,说,你若是将我家软软当做亲人,那你也得将我当做亲人,我日后可是软软最最亲近的人。
我去疆南之前,将绯红托付给了蒋承泽,父亲不会养马,绯红娇气,草料要最嫩的,水要最清甜的,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可三年前蒋承泽出事后,绯红也不见了。
我曾想过去寻它,可是天下之大,我去哪儿找一匹马呢?
“绯红,真的是你啊绯红。”
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绯红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情绪,轻轻地蹭着我的脸,似在安慰我。
蒋澄宇看着林软软,眼里的心疼不言而喻。
作为半个青梅竹马,蒋澄宇自然知道绯红对林软软的意义,绯红对于林软软来说,不仅是一匹合心意的坐骑,更是她与自己兄长感情的见证。
“阿姐,你不想再与绯红一起在马场驰骋吗?我可是都给阿姐你准备好了。”
蒋澄宇适时开口,让我回了回神。
我看向蒋澄宇,他眼里带着笑意,似是四月春风。
“好啊,咱们来比两场,看看这几年我的骑术退步没有。”
“阿姐要比,那当然是奉陪到底了。”
绯红闻此也看向蒋澄宇,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绯红眼里满是对蒋澄宇的不屑。
它打了个响鼻,用头推了推蒋澄宇,蒋澄宇被它推了一个趔趄,它又低了低头,又抬头看蒋澄宇,这下我真觉得我刚刚我不是错觉了。
它就是在看不上蒋澄宇。
它显然也是认出了蒋澄宇,对他表示鄙夷,以前,蒋澄宇的马术在我们几个当中,是垫底的。
“嘿,好你个绯红,你是不是在看不起我?我今日非得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绯红别过头,不去看蒋澄宇,显然是不想理会他。气的蒋澄宇直想揍它。
我看着这一人一马有些失笑,我跟蒋澄宇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氛围了。
轻语楼,鸿运马场最高的建筑,一般不让人进入,听说是马场主人的住处,楼高五层,可以看的见整个马场。
一个坐着轮椅,带着青面的男子隐在黑暗中,一直注意着下方的两人,眸子里闪过不知名的情绪。
“主子,上面来人了。”来人俯首,恭敬道。
“嗯。”
男子轻应一声,深深看了下面的林软软与蒋澄宇二人,被仆人推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