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上风云变幻,且不说胜者,败者则一定会背负所有骂名。
自从父亲被贬,慕皎皎便明了这个造理。
她抬眼望去,为首那人正是"胜者"的嫡子﹣﹣赵光。本来两家的父亲就互相看不惯,这次新法改革失败,慕大人遭贬,他定是要来挖苦慕皎皎的。
"要我说呀,土包子就是土包子,寒门上来的乡下人也配与世家子弟一同上宫学?"
赵光话音刚落,同行的几个世家子弟便纷纷怪笑起来,刺耳极了。周围马上围了一群学子,议论纷纷,有嘲笑慕皎皎的,也有看热闹的。若大宫学,竟无一人为她说话。
暮皎皎垂着眼,脊背仍挺得笔直,一言不发。
赵光本就是要她难堪,见她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直接恼了:"你装什么?!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你们慕家这副清高样,才会这么招人厌!"
慕皎皎瞪大了双目,只见一阵眩晕,紧接着便是剧烈的疼痛。赵光推她了。
她恍恍惚惚抬头,却看见赵光一行人被吓得面色如土,纷纷顿在原地,他们身后吵闹的人群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慕皎皎这才瞧见一片狼藉的地面。不是知才那推,让她磕到了谁的书桌,砚台被撞掉了,乌黑的墨水随着砚台的滚落酒了一地。
"赵公子,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清冷的少年音传入耳畔。慕皎皎循声望去,只见来人一身黑色劲装,衣袍上镶着金云纹,利落又不失华贵,黑发高高束起,尽显少年意气。
少年容貌出挑,凤眼微眯,唇角勾起,满脸戏谑,看向赵光的样子似仿佛在看蝼蚁一般般
慕皎皎本以为赵光会发怒,怎知后者却换上了一副讨好的样子,对那少年笑得极为狗腿:"周小公爷…您今日怎的来了?"慕皎皎心中一惊,竟忘了行礼。
周小公爷…不就是那个镇国公府的嫡长子,当今皇上亲姐姐的嫡长子﹣﹣周凌
回过神时,一只大手已经伸到了她面前。慕皎皎愣了愣,目光交接时,那双漂亮的风眸正紧紧地盯着自己,暮色的瞳仁犹若深谭,只要一眼便是以论陷。
鬼使神差的,她缓缓抬起小手,与那只陌生而又温暖的手相握,再一来,周凌已经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护在了身后。
她还没清醒过来,面上泛起一片潮红。
少年又朗声开口:"新法变革刚结束,赵公子还是别太招摇的好,这里毕竟是宫学。省得到时候…"说到这,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赵光已是狼狈得连连道歉,带上几个跟班就要告辞。"嗤,赵公子的脑子怕是不太灵光了吧?"周凌冲那还孤零零躺在地板上的砚台扬了扬下巴:"本公子的砚台,还搁那儿呢。"他的脸色忽地阴压下来。又一阵威胁过后,赵光远是再了也不敢惹事了,带着那把人灰头土脸地跑了,没了热闹看,人群也就陆陆续续散了。
周凌转身,低头看见向比自己矮了许多的慕皎皎。她面色已如常,对周凌福了福身,温声道:"今日一事,小女在此谢过周公子。"周凌张了张嘴,像是是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最终也只是别扭地说了句不用。"砚台一事…小女会尽快还一个新砚台给周公子的。"慕皎皎如是说道。
"慕…小姐,当真不认得我了?"
慕皎皎疑惑地看着他,少年皱着眉,看向她的目光里有着丝丝让她看不透的情绪,转瞬而逝。
正当她想要询问时,周凌又恢复了原先那副盛气凌人的小公爷的姿态,生硬地打断了她:"不必了。镇国公府还不至于落魄到连个砚台都摔不起!"说罢,拂袖离去。
慕皎皎拧着秀眉,还小公爷,还真是怪得很!
是夜,月朗星稀。
慕皎皎辗转反侧,少年的目光像是在她的脑海中留下了烙印,挥之不去。
为什么他会这么说呢?先不提她,父亲一个从寒门一步步升上来的文官,还能跟镇国公扯上关系不成…思索着,不一会儿便熟睡过去。
明月当空,洒了满地的月光。今夜的圆月,不知又在谁照明。
一夜无梦。